聞言, 陸淮皺起眉,隨即似笑非笑地掀起眼,注視著科納恩,然而神情卻更像是在看一條自以為有攻擊力但實則在盡力討人歡心的瘋狗。
即使一言不發, 卻已把嘲諷全然展露在臉上。
看到科納恩仿佛被凍住般, 咬牙切齒地繃緊下顎, 捕捉到對方神色閃過的幾分懊惱,陸淮歪側過頭想想,還是「貼心」地奉送上一個台階:
「你是在說笑麼?」
·
情況不妙。
陸淮在看到科納恩出現時,腦海里就浮現了這四字。但焦慮恐慌沒有任何意義,他很快鎮定下來,無論是外現的姿態還是展露內里的眼神都表現出從容不迫,讓對方窺不見絲毫破綻。
這樣,反倒讓明顯處於上風的科納恩變成了跳樑小丑。
陸淮漫不經心地掠過科納恩那有些扭曲的神情,思緒越陷越深, 倒也不用仔細思索, 便能明白自己是怎麼輸了這一著——王桉那樣的人,怎麼會把其他人排在自己前面?
沒遇到事時,所謂的好與寵溺,扮演出來有什麼難?反正沒觸及到真實利益,享樂至上。但起了衝突,王桉又哪裡會在乎自己的情人與小兒子, 就算是讓他們沒命又如何, 自己還活著不就行了麼?
陸淮眸色漸暗,是他被王桉這廝人模人樣的表象所迷惑, 覺得即使王桉是個人渣, 卻仍是有軟肋可以拿捏的......然而,
......戲演得真好。
好一招以退為進啊。陸淮噙起笑,捻弄指尖,半是感嘆了句,視線終於落在科納恩的身上。
科納恩很明顯快抑制不住火氣,只能悶不做聲地把他推回車裡,馬上自己也坐進來,他們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十厘米。
陸淮不適地貼向另一邊車門,就聽見科納恩朝司機說:
「定位發了,按那上面的走。」
緊接著前面的擋板被迅速升起,后座變成只有他和科納恩存在的空間。
陸淮感覺得到科納恩在隱忍著什麼,他餘光瞥向窗外,發覺對方方才下來的車正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顯然有其他人。也從側面說明,他剛才的判斷沒錯,估計他還沒能制服科納恩,就會被限制自由,從而喪失之後的時機。
一秒、兩秒......陸淮指尖敲著節拍——
「你早就知道了吧?」
科納恩明明知道剛才是自己先說話,導致節奏掌握到陸淮手裡,但他現在還是沒沉住氣,他譏誚地說,「陸淮,你根本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陸淮不置可否地掀起眼,目光微冷。他支起頤,打算繼續聽下去。
「高高在上地指揮一切,甚至玩弄人心,你一定很得意吧?每次看著我為了接近你,忍住噁心,偽裝成那副陽光樂觀的傻樣,是不是在內心譏笑我呢?」科納恩眼神陰鷙,面容扭曲著,決斷道,「你根本就不配愛人,也不該有人愛!」
他咒罵著:「只有我這樣的蠢貨,竟然以為能靠真情得到你的心!」
陸淮打節拍的指尖莫名漏了一拍,後知後覺地掩飾般蜷起手,他看向惱羞成怒的科納恩,半晌才覺得自己此時是該笑著的。
「你說完了嗎?」
他淡笑著反問,仿佛面對面的指責咒罵都是過往雲煙,見科納恩面上浮現明顯的愕然,他不緊不慢地說道:「自己欲壑難平,便把錯都歸在我身上麼?當然,你不必辯解什麼,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