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淵不敢想,不敢想自己要是來遲一步會怎樣。
沒有第一時間找王濤幫忙、愚笨地猜不出科納恩的計劃、沒有人相信他的推斷......
慢一秒,一環扣不上,他是不是就要失去他了......
遲淵想,他還是沒有愚笨得恰到好處,他要是不懂陸淮就好了。
陸淮,你怎麼敢的啊?你怎麼敢......敢把自己弄成這樣?
周遭人群來來往往,一對一地壓著那群人走去,掠過他身邊,遲淵提著千鈞之重地腳步,走近。
撕心裂肺的苦灼著他心肺,遲淵終於走到陸淮面前,昏迷過去的科納恩阻隔在他們中間,他沒有感覺。
手顫抖著,他根本不敢去握陸淮那血肉模糊的手,僵持在空中半秒,頹然放下:「可以了......沒有危險了......我們鬆開好不好?」
他輕輕說著,才發覺眼淚淌滿一臉,流到唇瓣上,又苦又澀。
「有點......松不了......」
陸淮用氣音一字一句說道,拼命攥緊著,全身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鬆手,怎麼可能放得開?
「你幫幫我......」
他完全看不清了,但能感覺到遲淵的氣息,腹中的躁動似乎因為遲淵的存在輕了些,讓他稍微能喘口氣,不至於立時沉入黑暗裡。
他朝著遲淵笑。
遲淵滿腔艱澀,聽到「幫」這個字,五臟六腑的疼已經麻木到他覺得自己靈魂和□□剝離開,他竟然真的伸出手,眼睜睜地一根根幫人把手指掰直,血粘在他指尖、掌心、流到他小臂,他好似完全沒知覺,直到最後一根——陸淮攤開掌心,鐵鏈應聲而落,鐵環即將硬生生磕到手腕的那瞬,遲淵瞳孔緊縮了下。
正好砸在他指尖,他蓋在陸淮的手腕上,指骨哀鳴地響了聲,遲淵卻連眉睫也沒顫動,他抿直唇卻像是在笑:「確實......一點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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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濤入眼就是這一幕,他想這兩人是他媽瘋了麼?這是在幹什麼呢?他連忙從躺在地上的科納恩身上搜出鑰匙,看著對峙的兩人,忙把鎖打開。
「你們他媽的......」
他想罵,但陸淮和遲淵顯然都沒把他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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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淵那句話讓他陡然從黑霧裡掙出來,他聽出裡面的咬牙切齒,也聽出對方此刻有多想讓他服個軟......但他......偏不......
陸淮固執地靠著牆,他全然脫力,根本就站不住,卻仍是不願意向前靠一靠,到距離只有二十厘米的遲淵懷裡。
而遲淵死死地抿緊唇,死活不往前邁一步。
明明他只要伸直手,就能把人攬入懷裡,而他在此前的幾個小時裡,沒有一刻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