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在帝國安和醫院接受了為期三個月的治療,在他本人要求下填裝義眼,使他與常人在外貌上無異。
失去一隻左眼球的視野,接受康復治療時,經常會撞在門上,桌角,因為無法提供有效的立體視覺。年輕的女康復醫生安撫他無需過於著急,他的康復進度已經超越大部分術後人群。
夏天還未盛開,就已經靜悄悄落幕。
醫院草坪里開著成片粉色小雛菊,淡雅微帶苦澀的香氣讓他恍然意識到時間流逝如此之快。
他在漫無目的消磨時間,等待。
終於有一日,蒂爾助理親自過來接他前往帝國大廈,車上很安靜,沒有人提起三個月前的事。
秦墨被帶進一間審訊室。
冰冷的手銬讓他仿佛穿越到了故事的開始,一道沉重的黑色鐵門阻隔了他的光明人生,只是如今的他早與當年不同。
燈光太亮,秦墨在交代殺阿爾瓦過程時一度不適,佩戴義眼的左眼流下生理性淚水。審訊警官發現後,暫停審訊,打開鐵鎖將秦墨身側落地式熾白燈調暗。
關押期間,秦柔從大洋彼岸飛了回來。
她穿著棕色長款大衣,黑亮的長捲髮有些凌亂或許是因為他的事而傷心,消瘦了許多,沒有抹精油的發尾有些乾燥,在秋天容易靜電的時分,黏在肩側。
秦柔左手拿著電話,漆黑眼眸里蘊含著水汽,久久凝視著秦墨,唇顫抖地抿在一起,好似只要一開口,就會崩潰流下眼淚。
隔著厚厚的玻璃,秦墨平穩的聲線從聽筒傳遞過來,亦如很多次兄妹間的對話。
「一直想把集團交給你,也和鄧律師溝通過很多次。如今是時候了,柔柔,這次還得麻煩你幫忙。。」
「當初就沒打算告訴你,現在也是。」
「眼睛沒有關係,我仍然看得見你。」
最後,秦墨對她微微笑了,挺直的鼻樑,深刻的眉骨,眼眸深黑,與上次見面時無異,秦柔無法想像謊言下的真相,也無法透過這副風平浪靜的表面,揣測兄長當時的心情。
半小時的時間限制,秦柔流著淚聽完,秦墨被人帶走。
從電話室走出,她靠在冰冷牆面上哭泣,緩緩蹲坐在地上。
蒂爾今天為了秦墨的事情趕了過來,拿到紙質供述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他一般會下樓去食堂解決。
秋海棠開得正美,屬下跟在他身後,說今天下午需要請假,要與女友訂婚。蒂爾聽了,點頭,讓他把請假條放在他桌上,他會批。
蒂爾一個人路過擺放著綠蘿的走廊,黑色制服穿在他身上,銀色肩章在陽光下亮的反光。看上去高大英俊,正義凜然。
秦柔遠遠看見了他,明明隔著一段距離,她卻一下看清了蒂爾的模樣——黑色上揚的劍眉,深棕色的瞳孔在陽光下變得有些淺,像漂亮的琥珀化石,鼻樑很挺,薄薄的唇,唇線平直,沒有弧度,他的表情總是很嚴肅,秦柔想像不到他笑起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