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被戳了這麼晦氣的事,臉色立時不太好看,但是奈何美人好看,他也並不生氣。
「呵,不過小事。」他道。
「是啊,王爺寬宏,怎麼會跟那些刁民計較呢。西北涼州的鐵騎,都是吃死人肉練出來的,還會怕只沒了皮的猴子呢?」
藍盡歡勾勾手指,招呼老吳,「青梅那丫頭去哪兒偷懶了?還不來給王爺換上熱茶。」
老吳哈腰應了,去喊人。
藍盡歡重新腳蹬著凳子,手臂搭在膝上,對沈信皮笑肉不笑地「呵呵」。
宿世的仇家,總要見一下面才好嘛。
寒暄過,兩廂就都沒什麼好說的了。
氣氛一時尷尬。
藍盡歡時不時挑著眼睛,暗暗打量沈信那張道貌岸然的臉。
想猜他那副天潢貴胄的皮囊下面,到底長了顆什麼樣的心,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下得去那樣的手。
沈信也眸光幽深,餘光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他今天本是為秦鶯挨揍的事,來興師問罪的,但現在,看在對方是個美貌少年的份上,頭頂上又有惑兒罩著,就暫且等「他」自己識相,主動開口道歉,便做個順水人情。
至於那個打了表妹的女人,他並不相信真的會是惑兒。
惑兒的心性,有多驕傲,他從小就了如指掌。
「她」只會一步一步登天,死都不會看下面的塵泥一眼。
至於武定侯府的小子,仗著惑兒的寵幸,就敢找人當街冒充攝政大長公主,也的確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可能還不知繡衣血獄的可怕。
然而,藍盡歡才不會道歉,吊兒郎當地坐著。
打人的又不是她,她是挨揍的那一個還差不多。
誰打的人,你們找誰去!
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青梅出來,規規矩矩斟茶。
藍盡歡看著她的背影,又歪著腦袋琢磨:
如果沈信知道他自己未來會做什麼,現在看到小青梅活著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會是什麼表情?
沈信看了一眼青梅給自己斟茶的小手,心想:若是對面的小世子軟軟地給他敬上一杯,會是什麼體驗?
倆人各自腦補,只有春意濃作陪,十分尷尬。
好不容易,藍盡歡開口:「王爺今日來我家,是聽說我武定侯府的廚子手藝好嗎?」
她眨眨眼。
武定侯府的廚子,是春意濃從南燕孔雀王的宮中帶來的御廚,藍盡歡上輩子用來哄沈賦的那幾樣拿手小菜,也是跟他學的。
沈信聽懂了。
言下之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事就不留你了。
再坐下去,難道要蹭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