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一個王爺,就像塊望夫石一樣,站在城樓上,不知在眼巴巴等著誰。
最後,是公主殿下派了十個男寵,帶了一大隊繡衣使,才將人給從城樓上給硬抬了下來,一直抬過朱雀大街,抬上坤虛大殿。
藍盡歡被春意濃和兩個哥哥,六隻眼睛盯著,不能隨便出門,只能提心弔膽地等著聽沈賦如何處置沈信的消息。
如今,沈信實際上已經是被折了翅膀的鷹,以沈賦一貫處置敵人的手法,再加上朝中沒有老成持重的人攔著,恐怕沈信這次能死得體面點就不錯了。
可若是如此,沈賦殘殺手足的罪名一旦坐實,不但將來登基會遭到史官詬病,單單父帥那邊溝通的難度,就會又增加一分。
她沒辦法,只能讓留在藍家當門神的凌絕碧跑一趟。
進宮去給沈賦送去一隻她小時候玩過的小木頭人。
凌絕碧一臉嫌棄:這啥?
藍盡歡鄭重道:「替我告訴殿下,這小偶人,是我心愛之物,請他好好愛惜,一個手足都不能少!此話務必帶到!」
凌絕碧一臉莫名其妙地去了。
他現在都已經淪為藍家的家丁了。
終於,到了下午,月半氣喘吁吁從外面回來。
朝上的消息傳出來了。
外面都說,肅王殿下早上站在西城門上不下來,是因為離開涼州日久,思念太妃,至孝感人。
大長公主被兄長的孝心感動,當朝在京中朱雀門內撥了塊好地,請皇帝下了旨,要花重金給肅王修一座敕造王府。
所以,涼州那種苦寒之地,公主的皇兄以後就不用再回去了。
至於太妃那邊,她也十分貼心考慮周到,已經遣繡衣使星夜兼程,快馬加鞭去請了。
用不了多久,肅王母子就可以住在帝都金碧輝煌的王府中,開開心心地度過剩下的餘生。
藍盡歡鬆了口氣。
沈信沒了兵權,又有生母做人質,短時間內必定再也起不了什麼風浪。
等到沈賦新帝登基之後,再想如何斬草除根,那都隨他的意了。
她抿著唇,面上不知不覺露出一絲絲笑意。
惑兒他總算聽了她的話,沒有任著性子發瘋胡來。
他若是上輩子也肯對這些帝王心術多上點心,又何至於讓剩下的九方諸侯王都反了?
入夜,十八抬鳳攆由繡衣使抬著,兩列宮女太監,提著宮燈香爐開道,停在藍家略顯狹窄寒酸的門面前。
沈賦鳳冠朝服未去,就回來了。
門口替他留門的,不是老吳。
「歡歡……?」
他下了攆子,抬眼就看見藍盡歡立在門口等他。
她今晚穿了身簡單的玉色錦袍,就像是誰家迷路了的好看小公子。
女兒家的臉,束了男兒的發,還未經過半點風霜摧殘與世事折磨,乾淨地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
沈賦心頭怦然一動,想立刻撲到她面前,抱住她,好好的親親她,一解這一日間的相思之苦。
他捏了捏袖中藏著的木頭小人兒,克制住自己,以免驚嚇了她,故作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