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示意,跟隨進來的兩個兒子也只好告退出去。
殿門未關,光影掩映,珠簾婆娑,裡面,沈賦不緊不慢,「藍帥,喝茶。」
藍鳳鱗並不想跟他廢話,「臣人已在此,公主殿下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言。北疆尚有緊急軍務,不容懈怠,必須不日返回。」
他既不坐,也不喝茶。
明鶴樓見藍鳳鱗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就跟著著急。
「呵呵,藍帥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猴急地跟個小伙子似的?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沒來,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都不趕著投胎,你也耐心著,先喝杯茶。」
他這笑嘻嘻的,就把人給罵了兩遍。
藍鳳鱗是個軍人,嘴沒有文臣那麼巧,還好他夠剛,不理他就完事兒。
但是,人坐下來了,也不喝茶,一抬眼,見沈賦身邊還立著那少年。
「殿下何不屏退左右?」
「她不能走。」沈賦正靠著軟塌,拉著歡歡小手仔細看,「她若走了,本宮可該怎麼辦呢?」
藍盡歡剛才站在他旁邊,一直摳那根小手指頭,該是在山裡碰了荊棘,扎了刺了。
她不給他看,他抓著人家不放。
兩個人在裡面的小動作,被外面隔著珠簾,看得倒也一樣不漏。
藍鳳鱗鼻子裡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甚是鄙夷。
牝雞司晨,豢養男寵,禍國殃民!
明鶴樓也看不下去了,咳了一聲。
惑兒,你但凡有點出息,就換個旁人,明目張胆地玩藍鳳鱗兒子,算是怎麼回事?
沈賦晾了藍鳳鱗一會兒,又認真幫歡歡把手指上的小刺給拔了,才不緊不慢道:
「本宮有個困惑,一直想請教藍帥。拋開男女不論,你覺得,我大徽朝這些年,在本宮掌中,可好過從前?」
他幾個字,說得隨意,卻字字擲地有聲,容不得藍鳳鱗不正面回答。
藍鳳鱗:「殿下身為女子,本當……」
「本宮只問,好,還是不好?」沈賦又沒禮貌了。
藍鳳鱗:……
他繃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好。」
「呵。」沈賦滿意,慢悠悠從軟塌上起身,月白的長裙,百褶及地,立在珠簾之後。
掀起珠簾,水晶光影流轉間,露出沒有上妝的容顏。
「藍帥,剛說回頭見,就真的回頭見,本宮說話算話。」
藍鳳鱗抬眼一見,震驚萬狀!
人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你!!!」
他對於大長公主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他初攝政那會兒,妖里妖氣,濃妝艷抹地小娘們,坐在坤虛大殿高處,夾著嗓子,頤指氣使。
完全沒辦法將今日山中遇的驚為天人的那個,與大長公主那個妖孽重合成一個人!
沈賦將他那些震驚全未放在眼中,只是淡淡一笑,步下台階,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