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先是落在宴溪的眉毛上,之後又向下,落在宴溪的前胸。
雖然有衣服擋著,他依然能想起之前隱約瞥見的那片遍布傷痕的皮膚。
郁檸艱難問道:「你該不會是……故意受傷讓他注意吧?」
「……」宴溪臉上露出一點點無語的神色,「我也沒有渴望父愛到這種程度。」
郁檸訥訥地說了一句「哦」。
「擔心我?」宴溪放過他的耳朵,又去玩他的頭髮。
郁檸:「你是我金主我當然擔心你。」
宴溪笑了。
過了一會兒才又說:「去了gambox之後,我發現一件事——我好像,痛覺很不明顯。」
他舉了個例子:「之前切到手的那次,當時我都沒注意到,是後來洗手時發現流血才注意到破了一個口子。這裡——」
他指指自己的眉毛和肩膀,「還有這裡,這些都不疼,都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後來有一次,確實受過很嚴重的傷。」
那也是一次表演賽。
這種拳擊表演賽,雙方會在賽前做充分的溝通,換句話說,這些表演賽都是有劇本的,為了達到觀眾最滿意的效果,也為了不受傷。
「那一場的對手我不認識,也沒聽說過——我跟這些所謂的『同行』一直沒什麼交流,也就不知道那個人名聲這麼差。」宴溪淡淡地說,「不知道他是上場前喝了酒神志不清,還是根本就沒打算按照事先說好的來,總之,那場贏得有點艱難,也受了傷。」
宴溪輕描淡寫地揭過那一晚發生的事,無論郁檸如何追問都不肯細說。
「反正去醫院待了幾天。」宴溪說,「在gambox待了那麼多年,宴金銘從來沒問過,偶爾看到我的衣服上有血跡,也只是叫我小心一點——他甚至沒有問過我為什麼會受傷。那幾天在醫院裡我想了又想,覺得實在沒意思。」
宴溪略過那些最重要的部分,郁檸卻完全能夠想像到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那時宴溪一身傷地回去,也許纏著厚厚的肩膀,也許打著夾板。
宴金銘沒有過問兒子沒回家的這些天都在哪裡、在做什麼,只皺著眉毛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面前狼狽的兒子,語氣毫無波瀾地說:「又受傷了?下次小心點。」
而宴溪——宴溪也不會再說什麼,他只會以同樣毫無波瀾的語氣說「知道了」,再和父親平靜地對視最後一眼,然後離開。
「後來,我拿著在gambox賺來的錢做了個遊戲,就——」宴溪的話打斷了郁檸的想像,「也挺意外的,居然真的做起來了。後來我拿著自己賺來的錢,想跟宴金銘說,你看,我也能賺到錢了,我不需要靠你幫忙,也一樣什麼都能做到。但是——+」
宴溪聳聳肩,很無所謂地說道:「我發現,我好像快要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了。那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並不再期待他的關注了,不需要他的表揚或認可,也……不想要他的親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