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鼻子就酸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完全沒有留意到門外的腳步聲,直到虛掩著的門被一把推開才反應過來。
他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不解地看向門口的男人。
「宴溪,大晚上不睡覺,來我房間幹什麼?」
宴溪:「……」
他本意是想敲敲門看郁檸睡了沒有,誰想到這人門也不關嚴,自己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窗簾很厚,他看不清郁檸的臉,卻能隱隱聽出他聲音中的哽咽。
宴溪心裡一緊,握緊手裡的東西走了進來。
郁檸乖巧地往裡面挪了挪,給宴溪讓出個位置坐下,又伸手按開了燈。
燈光微亮,宴溪終於看清了郁檸的臉。眼圈紅紅的,總是翹起的唇角耷拉著,黑亮的眼睛濕漉漉,不知道是不是才哭過。
就知道他又躲在房間偷偷傷心。
宴溪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床頭——他在客廳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包未拆封的棉襪。聽家裡的傭人說,郁檸白天老是光著腳在地毯上跑來跑去。
他一把攬住郁檸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郁檸的父母,一定都是很好的人,才會讓他這樣懷念。不過人死不能復生,太過傷心還是不要了吧……
宴溪乾巴巴地開口:「你……不要太難過了吧。」
郁檸在他懷裡動了動,額頭抵著他的肩膀,悶悶不樂地說:「這麼明顯嗎。」
宴溪「嗯」了一聲,手指卷著他的頭髮。
郁檸不知怎的,忽然又興奮起來。他從宴溪懷裡鑽出來,笑眯眯地說:「跟你說哦,我的捲毛是遺傳我爸爸,他的頭髮比我卷得明顯多啦!」
說著,他把自己的頭髮卷了卷,弄出一個更明顯的弧度,「大概就是這種捲曲程度。我媽以前老笑他,說,哪個理髮店如果能有這種手藝就好了。」
說完爸爸,他又說起了媽媽。
「我爸媽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對。我媽不會開車,因為她分不清左右。」郁檸興沖沖地說,「她是小學老師,有一天去學生家裡家訪時和那家的邊牧玩了一會兒。她想和邊牧握手,結果因為分不清左右,被邊牧嘲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被!邊牧!嘲笑了!!」
笑著笑著,郁檸又惆悵起來。
「今天在店裡看到的那對夫妻,真的很像他們……不止是長得像,連笨蛋一樣的性格都很像。」郁檸又趴回宴溪懷裡,沮喪地說,「不過,他們不是……應該不是。」
即便知道郁檸的父母已經離開人間,宴溪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些善意的謊言安慰郁檸。
「你……」宴溪硬著頭皮開口,在心裡無比唾棄自己這種哄孩子一樣的說辭,「那個,你有沒有,你有沒有你父母的照片?我認識一些人,可以幫你找找看……」
「真的嗎,真的嗎!」郁檸從他懷裡鑽出來,咚地一聲撞上他的下巴,「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