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焉不理睬她,緩了幾分鐘後才慢慢直起身子,一言不發地將車開上路。
林星欣握著那支粉霧玫瑰,自說自話道:「那花店老闆還挺帥的,挺符合我理想型,也不知道有女朋友沒。」
藍焉忍不住看她一眼:「我要錄下來發給你對象聽。」
「終於肯說話了?」林星欣撲哧笑出聲來,「你覺得怎麼樣嘛?是不是很帥?」
藍焉悶悶不樂地從牙縫裡憋出三個字:「一般吧。」
裝。你就在這裝。林星欣心想。她已經琢磨出藍焉這傢伙和那花店老闆的關係必定有貓膩,雖不清楚細節,可傻子也能看出這兩人完全不像是單純的故人相見;再加上她對當年送鋼琴找不到收件人的事仍抱有好奇,當即暗暗決定這個熱鬧自己是非湊不可。
「倪諍是吧。」她悠悠地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挺好。」
好什麼好?藍焉在心裡忿忿道,為什麼她還挺高興的樣子?這難道是什麼好——
其實他也說不清,重新見到倪諍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們竟然就在蕎城又相遇了。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倪諍會在做什麼,會離開野水嗎,離開了又會去哪。其實若是他有心想找,又怎會找不到一個切切牢記於心的人。只是壓根沒想過、也不敢想他們能有什麼別的結局,塵封的心意被判了死刑,該落幕的早就落幕。
如今倪諍倏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確實覺得無比茫然。過去太久了,誰也不再了解誰。其實這樣算起來,當年他又對倪諍了解多少呢?好像僅是憑著一腔赤誠真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別的都不重要。
然而那畢竟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他了。
藍焉知道現在的自己丟了不知多少勇氣,畏縮、頹靡、不堪一擊,整日浸泡在無望的散漫里,像發條生鏽的木偶。想嗎?想的。他怎麼會不想他?可見著了,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像從前那樣交付真心,他定是不敢了。可要他當一切沒發生,將那人當作是再普通不過的來往過路人?他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還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藍焉有些苦澀地想。
把林星欣送到家時正巧是飯點,然而泰國餐廳沒能約成,阿薩給藍焉打來電話,說約了朋友一起吃飯,讓他一會兒到一家挺出名的私房菜館去。
藍焉沒多想,和林星欣道了別便開著車過去了。阿薩有時會喊上業內的朋友組飯局,交流些工作上的事,那些人他都不熟,但每次都會很給面子地跟著一起。
可等到了菜館門口,藍焉四下張望,怎麼也沒見著阿薩的身影。
這傢伙,剛剛在電話里催他早點去,結果自己倒是慢悠悠的,半天不見蹤影。
藍焉靠在車邊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耐住性子,給阿薩打去語音電話。那邊拖拖拉拉半天才接起,趕在他嗆人前先著急忙慌地辯解起來:「不許罵我,我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