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珩沒說話也沒反抗,難得拋棄了那點小偶像包袱,任一哥揉亂了頭頂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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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吃過了晚飯,兩人都沒急著刷碗。韓千一拉著嚴以珩在陽台上坐下,兩個人動作很一致地用手撐著地面,盤腿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兩人都不說話,寂靜夜色里只偶爾傳來幾聲玻璃酒瓶和地面的碰撞聲。
嚴以珩還在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著自己的福佳白。酒液在嘴巴里滾了一圈,咽下喉嚨時還是帶著微微的苦味。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人,又裝作淡定地看著天,問道:「我有時也很搞不懂你。」
韓千一微微側過頭,遞過一個疑問的眼神。
嚴以珩把手裡的酒瓶放到腿邊,兩隻手環抱住膝蓋,在一哥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捏緊了手指。
他說:「搞不懂你。放不下,又不去爭取。」
韓千一愣了半秒,隨後笑了笑。
他轉過頭,用和剛才一樣的姿勢繼續看著天。
他仍然笑著,像是並不把這個略顯尖銳的問題放在心上,像是……根本不會為了這樣的問題煩惱傷心。
而他的「不放在心上」,他的毫不在意,他的不回應,倒顯得這個問題像是……
嚴以珩在問自己。
在問那個,同樣放不下,又同樣不去爭取的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後,嚴以珩的心裡像吞了檸檬一般,酸味和苦味齊齊湧上心頭。
……他總是想著,希望一哥不要再把他當小孩子。他甚至不想要一哥那些任誰看都稱得上偏愛的舉動,他更希望一哥能夠像對待一個、一個同齡人那樣去對待他。
可現在,嚴以珩又無奈地意識到,或許自己真的還遠遠達不到一個「大人」該有的心境。
……至少,他不能像一哥一樣平靜地接受一段感情的無疾而終。
嚴以珩忽然就坐不住了。
剩下的小半瓶福佳白被他咕嚕咕嚕吸進嘴裡,太多的碳酸一涌而入,嗆得他喉嚨發癢,眼裡泛酸。
他清清嗓子,從地上站起身來,說:「一哥,我有點困了,你來刷碗好嗎?我想先睡覺了。」
韓千一仍坐在地上。他仰頭看著他,點頭說「好」,又不放心地問:「你……不會是喝醉了吧?」
嚴以珩撇撇嘴,無語道:「沒有!我就是有點困了。」
「有些人喝醉了就是會犯困的。」韓千一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我懶得跟你說話,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