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小珩,你想過以後嗎?」
他在嚴以珩不解的表情中繼續問道:「以後……做什麼。」
但很快,他又搖頭笑笑,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明知故問:「你要考研,考法碩。」
他低低地說道:「你早就想好自己要做什麼了。」
嚴以珩忽然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了。
「那你呢,鹿溪?你……想好以後要做什麼了嗎?」嚴以珩伸手握住他,「還是……不想聽你家裡的安排嗎?」
「不想。」鹿溪搖搖頭,臉上露出淺淺笑意,「我想去工地搬磚。」
嚴以珩笑著戳他手背:「你看,你不是也早就想好了嗎?那……還是上次你說的那家企業?去那裡嗎?」
鹿溪看著他,久久沒有回答。
他的臉上又露出一種……像是帶著痛苦的複雜神情。
嚴以珩的手在毯子外面放了許久,冷意慢慢滲透進皮膚,他的指尖一片冰涼。
他動動手臂,把兩隻手都縮回毯子裡。
柔軟厚實的毛毯下,他的手遲遲沒有暖和起來。
過了許久,嚴以珩出聲開了個玩笑:「擔心拿不到他們的offer嗎?那你要努力了哦。」
鹿溪也順勢擠出一個微笑:「……好。」
那晚的談話,到這裡就結束了。
白天畢竟喝了那麼多酒,鹿溪幾乎在躺到床上的瞬間就睡著了。
呼吸聲很均勻,只是聽上去有些重。
嚴以珩閉著眼睛躺在他的身旁,怎麼都睡不著。
鹿溪是聰明人,他……也是。
有些事情,或許鹿溪開不了口,但……他多少也能猜到。
鹿溪提過的那家公司,他後來也去搜索過。
那家公司的確非常出色,在國內做得風生水起,國外的業務也發展得順風順水。
唯一的問題在於……
「海外管培生」。
據說,公司為了更深一步地打開海外市場,這些年招來的新員工通通派往海外支援。
至於去的地方……多半都是非洲。
薪水開得很高,福利待遇也好,但依然留不住人——薪水再高又能怎樣呢?想花都沒地方花。
海外管培生,一般都是待三年。
大部分人都待不到三年,覺得苦,也覺得沒意思。而能吃苦、肯留下來的人,在三年之後才發現,等待著他們的,是下一個三年。
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後,還有三年。
求職論壇里有個hot帖,發帖的樓主就是公司最早一批去海外開拓市場的人,在外面待了六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當然,鹿溪能選擇的offer,絕對不止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