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按胸口,覺得心臟隱隱作痛。
沒等他再多猶豫,母親的電話又進來了。
「給誰打了那麼長時間電話啊?」鹿媽媽問道,「一直忙。」
鹿溪也沒有隱瞞:「在給那家企業的HR打電話了解情況。」
鹿媽媽也並不覺得驚訝,她只是問:「問清楚了嗎?」
「差不多……問清楚了。」
鹿溪的母親沒有追問他究竟問了些什麼,而是說:「既然問清楚了,那你選好了嗎?還是想做你想做的的這行嗎?」
鹿溪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這個問題,實在討論過太多次,鹿媽媽大約也覺得厭煩了。她嘆了一口氣,問了一個從前從未問過的問題:「我們給你找的公司,難道不比你自己硬著頭皮到處跑找到的好嗎?你出去問問,就這兩家公司,看看大家更想去哪一家。」
鹿溪說:「去你們選擇的那一家……不用問別人,我知道答案。」
「那你到底在犟什麼呢?」
「我不是在犟,媽媽。」鹿溪輕聲說,「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做我自己,而不只是……鹿家的兒子。我希望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因為……因為我姓鹿,因為我是鹿家的人。媽媽,您能明白嗎?」
鹿溪的母親在電話那旁久久地沉默了。
而後,她無奈地嘆著氣,也像鹿溪剛剛說話那樣,輕聲地說著:「可是,孩子,沒有我們給你的這些,你又能做什麼呢?」
鹿溪閉著眼睛,頹然地靠在駕駛座上,像是用盡最後一分力氣一般,說:「我想試試看。」
母親沒有再說話。
兩人相對無言了許久,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鹿溪父親的聲音。
他竟然也問了這通電話開始時,鹿溪母親問的那句話。
「給誰打電話啊?聊這麼長時間。」
鹿溪的媽媽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對丈夫說:「你兒子。」
鹿爸爸調侃道:「你又惹你兒子生氣?」
鹿媽媽出了個警告的聲兒。
又過了幾秒鐘,她似是非常無奈,道:「……小孩子,又在說胡話了。」
說著,她掛斷了電話。
……剛好,鹿溪也不想再繼續聽了。
再之後,嚴以珩就出來了。
鹿溪稍微坐直了身體,按亮了車子的雙閃。
嚴以珩看到後,立刻小跑著過來。
9點多的冬夜,天色已經黑得不行了。嚴以珩穿著深色的衣服,幾乎被黑暗湮沒。
可是很奇怪,鹿溪就是能看清他,就好像……周圍再黑,他也在發著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