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挺興奮的:「就在下周,我馬上就回來啦!」
說著,又咳了幾聲。
鹿溪說了挺多那一周的打算——雖然,剔除掉在飛機上的時間後,他真正能安靜待著的時間,大約也就三四天而已。
他興沖沖地說要去這裡去那裡,臉上的表情滿是欣喜和憧憬。
只是這欣喜和憧憬,在他越來越明顯的黑眼圈和一直沒間斷的低聲咳嗽中,顯得那麼無奈。
嚴以珩不想打斷他,卻還是在他又一次躲開屏幕小聲咳嗽時忍不住出聲說道:「要不……回來後你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國內的醫療,應該比你那邊好一點吧?」
鹿溪搖搖頭,慢慢說道:「看也查不出毛病,我在這邊拍過CT,各種檢查都做過了。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養著吧。」
他看著嚴以珩,笑眯眯地說:「難得回來一次,還是陪陪你比較重要啊。」
嚴以珩不說話,只看著他。
眼角微微下垂,眉毛也耷拉著,臉上的表情帶著擔憂,帶著無奈,也帶著……一點點憂傷。
他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但那話還是咽了回去。
他勉強笑了笑,對鹿溪點頭,說「好吧」。
想要偽裝出一點笑容並不困難,可這偽裝出的笑容一旦有了一絲裂痕,也很難再維繫下去。
鹿溪臉上那點輕鬆和愉悅也慢慢消失了。他看著嚴以珩,低聲說了一句:「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
嚴以珩還沒來得及回話,鹿溪就被人叫走了。
吃過午飯了,又要回去工作了。
這中間不長不短的午休時間,只不過聊了幾句話,就這麼匆匆過去了。
這通視頻戛然而止,那一晚,嚴以珩也失了眠。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閉上眼睛,好像就會看到鹿溪又在不停咳嗽。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已經有些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說句話要掐著時間計算時差,有些要緊的事情也藏著掖著不敢說,就怕對方會擔心。
遠距離的戀愛,消磨掉的是戀人之間的分享欲和傾訴欲。
但比起這些,嚴以珩更在意的是,在即將到來的短短一周假期里,鹿溪會拖著不適的身體佯裝沒事。
……就像他曾經對鹿溪說過的那樣,他不能對別人的人生負責。
他不願意……看鹿溪把和自己的愛情排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他在腦子裡胡亂想了很多。他想,或許他只是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或許他只是對鹿溪的感情淡了,或許他只是……單純地想要換一個男朋友了。
他想用這些「理由」來掩飾著自己的想法,卻根本不能說服自己——其實,他只是害怕了。
害怕鹿溪真的生了什麼病,害怕鹿溪因為想在這有限的假期里見他而拒絕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