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伴隨著病床推拉的聲音一起出現,幾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匆匆趕來,從嚴以珩的背上接過那個小孩子,立刻推走做了初步的檢查。
嚴以珩心臟怦怦直跳,緩過勁來以後又覺得手腳發軟。
他摸摸額頭,摸到一手汗水。大冬天的,急出一身汗。
有護士來跟他說掛號的事,他愣了兩秒,「不認識那個孩子」的話在嘴裡轉了兩圈,沒說出口。
他尷尬地眨眨眼睛,說:「哦,哦。」
護士又問他:「病人有高血壓、糖尿病、高血脂這類的慢性病嗎?做過手術嗎?最近兩年來我們醫院看過病嗎?建過卡嗎?」
「……」嚴以珩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暈了,他擺擺手,虛弱地說,「等一下,等一下……」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凌亂又蹣跚的腳步聲。
嚴以珩回頭一看——是剛剛那位女人,是那位小患者的母親。
「您來得正好!」嚴以珩連忙道,「過往病史說一下呢!」
那女人嘴唇發抖,神色黯淡,還沒開口,眼淚先掉下來。
「我、我兒子……」她極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腦瘤。」
護士戴著口罩和眼鏡都沒能完全掩蓋住眼中震驚的神色。
女人又說:「就在你們醫院看的……神外許醫生或者戴醫生。」
「名字?」
「……滕安,」女人閉了閉眼睛,淚如泉湧,「平安的安。」
護士飛快得說:「知道了。別緊張,外傷。」
說罷又匆匆離開了。
嚴以珩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卻也清楚知道「腦瘤」這兩個字的含義。他偷偷轉過臉,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嘆了一口氣。
幾分鐘後他平復好心情,重新對那女人說:「阿姨,掛號。」
輕聲的一句話終於讓那人回過神來。她看向嚴以珩時,原本灰暗的雙眼好像突然有了一點亮光。
她向前兩步,死死攥住嚴以珩的手,臉上儘是感激:「謝謝你!好心人,謝謝你,謝謝你啊!你救了我兒子,你救了我兒子!!!」
「不不不,您太客氣了!」嚴以珩向來很不會應付這種場合,「我沒有,我沒有,順道路過,路過而已……」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那女人力氣挺大,抽了兩回愣是沒抽開。
他哭笑不得:「真不用謝我,我又不是醫生。」
可他的話,女人似乎一句都沒聽進去,她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只繼續攥著嚴以珩的手,一個勁兒地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