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酩依然看著他,方才臉上的煩躁和焦慮不知何時又悄悄消失了。他望著嚴以珩,鵝黃色的燈光把他的神色映得無比溫柔,那眼神的繾綣愛意更是明顯到無法忽視。
嚴以珩幾乎快要被他的視線灼傷。
「也不是誇張……很難形容。」滕酩淺淺地笑著,「那個瞬間我甚至覺得,可能有那麼一個人,是上天派下來拯救我,拯救安安的——你不是醫生,但你能……」
他又指指自己的心臟:「治癒我的心。」
嚴以珩搖搖頭:「……我什麼都做不了。」
滕酩卻笑著,說:「誰說你什麼都做不了——安安那麼喜歡你。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他只特別喜歡你。」
說著,他從沙發起身,走到嚴以珩面前蹲下——
他在嚴以珩的床頭前單膝蹲下,仰頭看著嚴以珩,烏黑雙瞳中儘是那人的面容。
他說:「我也只特別喜歡你。」
滕酩試探著伸出右手,手掌輕輕蓋在嚴以珩的膝蓋上。
他隔著那層厚厚的珊瑚絨睡褲,手掌的溫度悄悄流進嚴以珩的皮膚上。
「之前沒心情考慮這些……什麼時候才能心情呢?現在……有心情了嗎?」他低聲問道。
嚴以珩垂著眼睛,低頭看著放在自己膝蓋上的那隻手。
很奇怪,滕酩蹲在地上抬著頭看他,明明是一個更弱勢的位置,可嚴以珩反倒覺得,自己才像是被逼迫得無法說話的人。
他清清嗓子,移開視線,伸手推著滕酩的手。
他不知該怎麼說明。
有過……想法,但又很快地變了。
因為……
「別喜歡我,滕酩。」
嚴以珩猶豫許久,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顧慮。他輕聲說道:「我……也許不會一直待在陽城。」
滕酩放在他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他低頭想了幾秒,眉頭微微蹙著。
「你要離開陽城?」滕酩像是沒有聽清,反問道,「去哪裡?」
嚴以珩輕輕搖搖頭:「只是一個想法,你知道的,我最近在……我想試試自己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方。我想去看看更外面的世界,比如北京,比如上海,也可能是香港,甚至國外——我想去……看看沒見過的世界。」
滕酩不能完全理解:「那你現在已經決定了嗎?一定會走嗎?我的意思是,你也有可能不去,不是嗎?」
「去或者不去,只是一個結果。但在做出這個結果之前,我不想……」
嚴以珩的眼角微微垂著,嘴角也向下彎出了可憐的小弧度:「我的……上一段感情,就是因為這樣才結束的。所以,在完全決定下來之前,我不想考慮這些,滕酩。」
滕酩臉上的神情明顯地閃過了一瞬的痛苦。暖調的鵝黃燈光在前一刻明明還在映著滿臉的溫柔,下一刻好像就只能映射出滿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