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不在意、怎麼能不傷心呢?
多年的病痛並沒有擊垮滕安,相反,他比這個年齡的孩子都要成熟得多。
成熟到……他甚至早就想過了自己離開的那一天。
他似乎比嚴以珩……更能坦然面對那一天的到來。
理智上,嚴以珩非常能夠理解滕安這個彆扭的想法;可情感上,他又……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再過段時間,等安安放暑假的時候,我會帶他出去玩一趟。」幾分鐘後,滕酩又一次開口,「他不讓我告訴你,他想,這次畢業典禮,就是最後一次見你。」
滕酩無奈地笑笑:「不讓我告訴你,自己把畢業典禮當成是……跟你的告別。」
嚴以珩聽他說完這些,心裡本來還帶著一點……不高興,他覺得滕酩不該由著滕安這麼胡鬧,又有些自己有種被排除在外的微妙不爽。
但……
滕安是心血來潮嗎?換作別的小孩,恐怕大概率是隨口一說。
但滕安不會。
失明許久的眼睛忽然重見光明,他能忍著很多天不說,自己確定不是暫時復明,才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和醫生。
還有上次復發……語言功能的暫時障礙也大概率不是突發的,他自己的身體,沒人比他更清楚。
想到這裡,嚴以珩心裡又有難以言說的心痛。
本應該好好享受快樂的童年,可滕安身上,除了疾病,還有被迫成長的心酸。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又完全無法再去責怪任何。
說到底,滕安……也只是怕他難過。
「陽城就這麼大,」嚴以珩斟酌著說,「難道,滕安還能一輩子都躲著我嗎?」
「他哪裡想的到這些?」滕酩好笑道,「他覺得只要他不來找你,你就找不到他——就跟失蹤了一樣。」
嚴以珩依然無法理解滕安簡單的邏輯,卻又清楚地明白,這已經是一個12歲的男孩能想到的最多的東西了。
他的心情逐漸恢復平靜,不再有方才的疑惑和震驚。
他看著滕酩,斟酌著開了口:「其實……滕安說的,或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什麼?」滕酩沒有立刻聽懂,「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