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想法要定下來,那……總少不了互相了解的過程。
這通電話講了很久,內容都是一些瑣事,但嚴以珩聽得也開心。
說的時候沒覺得,放下電話時才發現,這通電話居然說了快一個半小時。
他碰碰手機背面,都發燙了。
嚴以珩眨眨眼睛,覺得這樣不太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講起電話來還想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呢。
他搓搓臉,出去倒水。
這一進客廳,正正對上陶乃姍探詢的眼神。
「……」嚴以珩腳步一頓,「媽?我以為你下樓了。」
陶乃姍有飯後散步的習慣,在兒子這裡住著,這習慣也沒落下。
「還沒去,正要下樓。」
女人攏著耳邊的頭髮,明明那幾縷頭髮好好地別在腦後,可她仍忍不住攏了又攏,神經質一般地摸著那裡。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尷尬。
嚴以珩心中清楚這尷尬從何而來,卻又和之前很多次一樣,在應該坦白、能夠坦白的時機,偏偏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他低下頭,匆匆說:「哦,行,那你早點去,不然天都黑了。我……我去洗澡休息了啊,你也早點睡。」
「噯。」陶乃姍應了一句,又立刻問道,「你、你還工作啊?」
很有些生硬的問題。
嚴以珩硬著頭皮答道:「啊……嗯。」
「也別太辛苦了,錢哪裡賺得完呢?夠用就行了。」陶乃姍說。
這時,嚴舟從次臥走了出來。
他出來吃水果,一拉開門見這母子倆都表情尷尬,一時之間也愣住了。
「這是……幹什麼呢?」
陶乃姍又舉起手想要攏頭髮。
都碰到耳邊了,卻又立刻放了下來。
她轉過視線,不知在想什麼。
幾秒鐘後,她沉默著嘆了口氣,低聲道:「還在忙……之前去北京的那個事情嗎?」
嚴以珩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陶乃姍也並不真的想要他的回答,只是自顧自地又說:「去了那麼久,又是……跟誰去的呢?好像一直沒聽你說過。」
逃避了許久的問題,如今真的被掀開放在眼前了,想要面對,似乎也並沒有想像中的艱難。
嚴以珩甚至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看向母親,仍然沒有開口回答,只是表情無奈。
陶乃姍見狀,臉上憂愁更深。她再次嘆氣,低聲道:「……是男的還是女的,總得……讓我心裡有個數啊……」
嚴以珩忽然就無法直視她的眼睛了。
他低下頭,腳上換了個方向,往後退了半步。
心臟砰砰作響,想要坦白的勇氣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