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是有點猶豫——
嚴以珩知道他在想什麼,主動說道:「他不會留宿的。」
不是不讓他留宿,而是……鹿溪就不會開口要留下。
他既不會讓嚴以珩為難,也不會提這種沒有分寸的要求。
還是那句話,鹿溪……是一個體面的人。
其實,不只鹿溪,許醫生又何嘗不是體面人呢?
第一次看到鹿溪的簡歷時,許醫生噼里啪啦把自己的履歷倒了個乾淨,非要跟他比個高下不可。
第一次來嚴以珩的住處時,看見鹿溪送的禮物都要生悶氣。
這些幼稚的往事,歷歷在目。
然而兩人真的見到了面,卻也並沒有發生什麼。
在嚴以珩陷入睡眠的這個下午,那兩人只是默契地把對方當做空氣一樣不去理會。
唯一的、屬於成年人的禮貌,大約就是許醫生做飯時留了鹿溪的量,而鹿溪,則會在晚飯結束後主動去刷碗。
其他的,就沒有了。
「不是這個意思。」許醫生往回走了兩步,又碰碰嚴以珩的臉,「『沒有情敵』?」
嚴以珩眨眨眼睛,點點頭。
許醫生輕輕地彈著他的腦門:「那不就完了。」
看鹿溪不爽是肯定的,可真要說有什麼……爭風吃醋的念頭,那也是沒有的。
嚴以珩的一句「沒有情敵」,就足夠安撫住許醫生的心了。
又膩歪了一會兒,許醫生告辭離開。
他前腳剛走,廚房的水聲就停下了。
嚴以珩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沖廚房裡的人說:「鹿溪,給我結一下這個月的水費。」
「……」鹿溪表情尷尬地從廚房走出來,抽了張紙巾擦擦手,「給你結雙倍夠不夠?」
嚴以珩悶聲笑了。
這個玩笑,徹底衝散了久別重逢後兩人之間的那點不自在。
鹿溪擦乾手坐到嚴以珩身邊,驚奇道:「幾年不見你這嘴越來越厲害了。」
嚴以珩沒什麼力氣,歪歪扭扭坐在沙發上,用膝蓋碰碰他的腿,開玩笑道:「在醫院時,我都不敢認你——」
他睜開眼睛,誇張地說:「鹿溪,你也……曬得太黑了!」
鹿溪怪不好意思地捂了一把臉:「天天在外頭跑,能不黑麼。」
兩個人隨意地閒聊了幾句後,鹿溪主動說起了住宿的事。
「我再坐一會兒,看你睡了再走。一會兒回家。」鹿溪感慨道,「也好幾年沒回去了。」
說到這個,嚴以珩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我前陣子看到一個新聞,你爸……」嚴以珩猶豫著說,「是你爸嗎?」
鹿溪想了想,說:「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