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初不清楚自己是何時淪陷的。
或許是初次見面時,他就已經丟了心,否則又怎會在閉關的十六年裡一遍遍回憶起這雙眼睛?
神域修行數十萬年,他從未如此難以自控過。
因此他克制,禁慾,拼了命想把自己拉回到正軌上來。
可最終發現,她的美,她的氣息烙得太深,鐫入了血肉骨髓,已經沒辦法剝離。
所以除夕宮宴那天晚上,他才會借酒放縱。
把一直以來堅守的,追崇的,履行的「道心」扔到一邊,與她廝磨,共赴沉淪。
他想,他是中了她的毒。
以至於先前謝潯問他是不是也要回神域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回去後自己就能恢復真正的實力仙徒遍地生命永恆。
他想的,是她。
不管是美色勾人時的她,事後無情說要兩清的她,還是到了璃國虛弱還倔強死撐的她。
他統統想了一遍。
他早就該承認自己的心口不一,早就該道破這份難以名狀的情愫
「當年是你不講理強行闖入我的世界,亂我道心,我都還沒把自己想要的代價索取回來,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張易初望著她,語氣里醋味很重,「懷孕了正好,至少接下來的一年內,你沒精力去操心別人,註定與我捆綁。」
「那一年後呢?」
「一年過完,還有五年後,十年後,五十年後,就算是我死了,靈魂也會隨你去冥宮,像你纏著我那樣纏著你,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不會考慮給你任何後悔的機會。」
女帝孤獨修行那麼多年,總算碰到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
這些話,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可身為冥帝的高傲,不允許她在此時此刻和凡間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嬌羞無措。
她低著頭,目光落在張易初握著她的修長手指上,緩緩道:「我有個乳名,叫杳杳。」
張易初聞言,薄唇蔓出笑意。
女帝的回應,顯然超出他的預期。
她主動告訴他自己有個乳名,可見她一直記得,他很介意弱水那個瘋子喊她「阿厭」。
這種細節,只有在意了才會記得。
「杳杳……」
張易初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想到什麼,又問,「除了我,還有誰這麼喊過你?」
女帝白他一眼,「我都沒問你在神域活了那麼久有過多少女人,你反倒揪著我不放,乾脆醋死你算了!」
「你在胡說什麼?」張易初笑看著她生悶氣的樣子,「我有沒有過女人,十七年前你不是很清楚?」
「誰知道?」女帝輕哼,「你這種衣冠禽獸最擅長偽裝了。」
張易初怕她生氣會動了胎氣,便順著她,「好好好,我是衣冠禽獸,反正也是你自己挑的。」
他說著,指腹輕輕探上她的脈搏。
這一次,女帝沒再反抗,只是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