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願我們家寶寶,年年歲歲,平安喜樂。」
「願我能陪他,再久一些。」
眾人嘆他痴情,唏噓聲一片。
這話傳到祁嘉與耳朵里的時候,祁嘉與正伏在書案上,給姜洛洛寫著信。
他已經老了,四十年的光陰將他打磨得更為成熟穩重,像是藏進匣子裡的寶劍,又像是陳年封存的舊墨。
他心裡裝著一個人,終身未娶。
每年冬天落雪的時候,他都會把自己關進房間裡,趴在桌子上,給他心裡的那個人寫一封又一封的信。
【吾愛洛洛,見字如面。】
【一晃40年已過,歲月蒼茫,但見你眉目依舊,我心裡總算寬慰一些。】
【今年冬天很冷,雪大風足,你要穿暖一些……】
每次的信都是寫了又改,改了又寫。
到最後也覺得不能完全表達自己心中所想。
他覺得言語太匱乏,心中的思念太濃厚,薄薄幾張紙怕是無法寄託。
一張張手寫的書信摞在桌子上,墨痕還未乾涸。
最後一筆收起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的筆,將一頁頁載滿思念的紙收起來。
放入信封。
寄出去。
外面落雪覆滿大地,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平和又孤寂。
祁嘉與身上披著件外套,負手而立,站在窗前。
看著秘書撐一把傘,抱著裝了他信件的箱子送出去。
他比誰都要明白,這些信,是送不到他愛的那個人手裡的。
那個他畢生的情敵,不會再讓姜洛洛見到這些。
40年前那一面,是他最後一次。
能那麼那麼近的,靠近姜洛洛……
……
陌上冬寒,雨雪霏霏。
每年這個時候,無論颳風下雪,都有一輛極奢華又低調的車駛入雲城。
許致岸忌日這一天。
姜洛洛總會由他那位先生陪著,手裡捧著一束純潔無瑕的花,放置在許致岸墓前。
墓碑上的少年笑容燦爛,頰邊兩隻梨渦淺淺,眼神柔和。
他永遠停留在十八歲那年。
永遠在他們青春的記憶里,格外鮮活。
每當這個時候,一襲黑衣的顧裴之就會藉故離開一會兒,給他的妻子一點屬於自己的時間。
隔得遠遠的,他會看見自己的小妻子蹲下來,將花束穩穩噹噹的擺放在墓前。
然後蹲在墓碑旁邊,只露出雪白側臉,嘴裡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
大多是笑著的,偶爾又垂著眼睛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