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細軟的指尖揪著他的衣服,依舊用那種熟悉的軟糯調子,說著最絕情的話。
他說,要自己忘了他。
這一次,他真的不要自己了。
一顆心像是被狠狠揪住,連呼吸都開始困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他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聲線,他再次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可是依舊阻擋不住內心那種惶恐的感覺。
似乎下一秒,他懷裡的人就會化作一陣風離他而去了。
他聽到自己一遍一遍的認著錯。
他聽到自己一遍一遍的保證著什麼。
他感覺到有什麼滾熱的東西從眼眶溢出,沿著臉頰下滑。
然而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無論他說什麼,對方都會小聲小聲的,用那種軟軟的調子拒絕,
「請您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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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床上的人哭過一場之後,被他用手掌輕輕拍著,慢慢睡著了。
他就那樣站在無邊黑暗裡,像是以前的每一天一樣,低頭看著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
他一遍一遍的描摹著對方的眉眼,一遍一遍的去吻對方的嘴巴。
他聽見心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閃著寒光的碎片將他的五臟六腑扎得鮮血淋漓。
渾渾噩噩中,只有一個念頭越發清晰——
他會嫁給別人,他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傅寒洲打開房門的時候,迎面伸過來一隻手臂,骨節分明的指節攥著他的領口,手臂青筋突起,帶著凜冽殺意。
傅寒洲沒有防備,被他拉的一個趔趄。
他抬起眼睛,赤紅的眼睛對上了暴怒的封承霄,對方像一頭被闖入領地的獅子,壓低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怒,
「傅寒洲,你他媽能不能要點臉?」
或許是顧及著房間裡的人,封承霄聲音格外低,又冷又低的調子仿佛淬著霜雪,桃花眼眯了眯,漫天的霜雪便化成冰刃朝他捅來。
傅寒洲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別的反應。
他就像這魂丟了一般,眼底帶著脆弱的倉皇。
他被封承霄拽著往外走,一路拽到了陽台邊。
窗戶大開,外面的風雪撲了進來,封承霄的拳頭也隨之砸了過來。
傅寒洲躲都沒有躲。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好像所有的痛覺神經都麻痹了,只有一雙鳳眼瞳仁赤紅,像是從地獄的岩漿中打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