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抿著唇,沒答話,只是對上宋青苒的視線時,眼神里有著明顯的憎惡。
「其實我不認識你,你也根本不認識我,你之所以恨我,是因為有人給你強加了這份恨意,告訴你,我該恨。」
天上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寒風裹著宋青苒的聲音,連同晶瑩的雪瓣砸在宗政姝耳畔。
一字一字,涼入骨髓。
「你原本可以提升境界更上一層,讓自己成為維繫南北兩國關係的重要人物;可以讓涼皇敬你三分;可以在後宮一家獨大;你甚至……還可以被載入史冊名垂千古。」
「聽說你是養在北齊皇后名下的庶出公主,想來這些年沒少跟她學謀略學手段。」
「我不相信這樣一位出身高貴胸有丘壑的公主,來南涼和親只是為了跟個微不足道的臣子之女斗。」
「畢竟我地位低,你斗贏了我,不僅不會有成就感,還不會有人為你喝彩,更不會有史官記住你。」
「可你還是這麼做了。」
「哪怕是到了窮途末路,你想見的人還是我。」
話到這兒,宋青苒微嘆,嘆息聲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她繼續道:「你覺得你有今日,是我造成的,所以你該恨我,你得恨我,恨不能扒我的皮飲我的血。」
「可你自始至終都沒想過,這份恨意究竟從何而來。」
「貴妃娘娘……哦不,公主殿下,被幽禁兩個月,你可曾深思,讓你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的究竟是我,還是那份憑空多出來的恨意?」
「而那份恨意,又是誰人強加給你的?」
「哐當」一聲,宗政姝手中的剪刀落在地上。
她一個走神,挾持的力道減輕,讓小孩鑽了空子,掙扎兩下就撒開腿就拼命往外跑。
宗政姝回過神時,那小孩已經徹底跑了出去。
沒了人質,就等同於失去了最後的籌碼。
宗政姝猩紅著眼,滿頭雪花使她看起來凌亂又狼狽。
蒼岩幾人馬上沖了進來,要把人綁走。
宋青苒做了個止步手勢,目光再一次落回宗政姝身上。
「你可以自殺,正好北齊很多人都希望你死在這兒。」
「如果你認為你這十多年來的學識,認知,還有你的出身,只配讓你當一枚棋子的話,那我成全你。」
宋青苒說完,轉過身,對蒼岩道:「邊境路遠,省點力,不必送了,直接殺了她。」
「宋青苒!」
宗政姝突然喊了一聲。
宋青苒沒回頭,聽到她說:「不用你殺,也不用你毒暈我,我會自己回北齊,但倘若我能活下來,他日再見,你我依舊是敵。」
宋青苒輕笑一聲,「沒人想跟你當朋友。」
用力踢開腳邊的剪刀,宗政姝伸手,對著地上的小水窪整理儀容。
正好嘴唇開裂,她撕開傷口,用指腹抹開血珠,給原本被凍得沒什麼顏色的唇添了一抹詭異的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