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白看著她笑,唇角微不可察地跟著往上彎了彎,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不是夢。
何況,夢裡那人也不長這樣。
「你剛才那些話,是認真的?」
他又追問,像是不敢接糖果的小孩,在反覆確認。
宗政瓔鬆開他,身子下滑往榻上一躺,紅著臉側過身去背對著他,「你自己想。」
江喻白胸腔內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他伸手,將她的小手從被子裡撈出來緊緊握在掌心裡。
「宗政瓔,如果你這次還騙我……」
宗政瓔感受著他掌心的力道在收緊,她沒轉身,只是想起了江喻白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她敢騙他,他就拉她下地獄。
她真的騙了他,可是後來,他把她送上北齊女皇的寶座,自己下了地獄。
想到這些,宗政瓔麻木了幾十年未曾起波瀾的心臟一陣鈍痛。
江喻白手上稍微用力,側躺著的宗政瓔被翻了過來,面對著他。
他喉結滑動,眼裡顫著水光。
「這一次,騙久一些,可好?」
……
許嬤嬤在外面站了半天還不見那小太監出來,她沉著臉走了進來。
剛好看到江喻白拎起食盒要走。
許嬤嬤找不到話說,只能看向宗政瓔,「夜已深,九公主該安寢了。」
宗政瓔目送著江喻白走出去,才開口道:「讓人備水,我要沐浴。」
這麼熱的天,在榻上躺那麼久,都快躺化了。
許嬤嬤擔心她落水剛醒,又在夜間沐浴,會染上風寒。
可宗政瓔堅持,許嬤嬤也不敢再勸。
落水再醒來的九公主,莫名讓她有一種不敢直視,連說話都會下意識放輕的壓迫感。
把自己泡在浴桶里,宗政瓔才徹底放鬆下來,腦子裡開始梳理著這場玄而又玄的『重生』。
她那孤獨而寂寥的數十年女皇之路到終點時,並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最後是抱著尋找江喻白的執念走的。
如今想來,可能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親自回應了她的執念。
能再見他,是夢還是現實,已經不重要了。
……
通過跟江喻白的交流,宗政瓔徹底明確了他身為鬼醫谷弟子,卻跑到北齊來當質子的原因,是為了給師公,也就是青苒的爹復仇。
仇人是丞相薛海,而薛家在宮裡有個德妃。
江喻白想借顧皇后的手,對付德妃。
跟他換了身份的小五子,如今正在蘭昭殿頂著他的臉當質子。
江喻白還告訴她,那天晚上在御膳房抓佩蘭的,是德妃的人。
佩蘭沒死,被他救下了,如今就在宮外,給他當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