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見寧濯問得認真,便沒再瞞著。
「你之前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在第一次去北齊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在不久的將來死在南境戰場上,所以才會說什麼也要給你補過生辰。」
「但其實,那也是我在同你道別。」
「道別?」寧濯已經預料到什麼,眼裡划過一絲不忍。
「嗯,我受不了那樣的結局,好姐妹難產,師兄死在瓔瓔登基當天,連你也要離開我。接下來的人生,我活著就只剩回憶和痛苦。」
「所以當有人告訴我,只要我一死,就能回到過去,回到我娘親還在,你父母兄嫂安好的那一年,哪怕當時覺得虛無縹緲,我還是經不住誘惑,答應了。」
原來她回來的理由,也有他一份。
寧濯的心底仿佛被人塞了一把糖,先前還因為岳父可能記得上輩子的忐忑瞬間消散無蹤。
他點了點頭,「有苒苒這句話,哪怕岳父真的記得,我以後,也會纏著你不放了。」
宋青苒打開前面車簾,上下打量坐在車夫位置上的寧濯。
「是嗎?那你先憋十年看看實力。」
「……」
……
二人到國公府後,被下人領著徑直去了客院。
宋弘夫妻才從老太爺那兒回來不久。
宋青苒在院外就聽到了說話聲,她滿心歡喜。
一腳跨進院門才剛想喊娘親,看到坐在石桌邊的人,一時愣住。
跟在他身後的寧濯也有些沒料到。
「齊崢?」
寧濯小聲問:「他怎麼會跟岳父岳母在一處?」
宋青苒看著院內這位身形清瘦俊氣十足的小哥哥,再結合很多年後,齊崢因為她給舒仲孺寫話本一事,追了她幾條街的場景,頓時繃不住了。
寧濯卻是陷入了沉思。
齊崢父母早亡,是大伯父大伯母撫養的他。
齊崢小小年紀就展露出了不凡的天賦,他大伯父削尖腦袋,處處送禮打點,為他在三省書院拿到了一個名額,送他來京都讀書。
三省書院,「省」同「醒」音。
是除開國子監外,京都最好的書院。
齊崢當年在書院裡風頭大盛,年年成績拿甲等,獲得殊榮,免了童生試,十四歲這年回鄉,以秀才之身直接進入鄉試。
十五歲,齊崢入京春闈,會試殿試接連奪魁。
創下了南涼歷史上為數不多的連中三元記錄。
當時初登大寶的晉安帝很看重他。
只是齊崢入了官場,才發現與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他這股清流,終究難以融入暗濤洶湧的宦海,於是沒多久,便毅然決然辭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