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來時,身上衣服也被他玩得濕透了,衣服緊貼在皮膚上,洇開的水痕上締結出兩顆新鮮樹莓,她迫於無奈,又洗了一遍。
天色隱約有亮起的趨勢。
路梔怕翻身時壓到他的傷口,因此換了另一張床睡,大概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居然又躺在他身邊。
她睜眼反應了會兒,他那張床上已經沒有人,只有掀開的被角。
他又跑到她這張小床上,靠在她枕邊。
路梔往上蹭了蹭,剛睡醒,講話也慢吞吞:「你別亂跑……萬一傷口又撕裂了怎麼辦。」
「那就再縫。」他講得漫不經心。
「……」
她又斷斷續續睡了半個多小時回籠覺,直到微微亮的晨光灑進來,不算太濃,昏昏沉沉的陰天。
路梔看到桌上有新東西:「托盤上是什麼?」
「藥。」他道,「剛他們來換藥,我讓他們就放這兒,免得吵到你。」
路梔忽然驚起,「剛才的創可貼拆了嗎?」
「早拆了。」
紗布掀開,裡面的傷口不算太觸目驚心,清理得很乾淨,只有旁邊一圈染了色,能看出來是擦了碘伏,極細的美容線縫進去,醫生處理得細緻,她鬆口氣。
路梔把舊的紗布丟掉,用碘伏重新消毒,然後棉簽上藥,再覆蓋新的紗布,用膠帶貼好。
她全程動作很輕,但拿不準麻藥褪掉,傷口會不會碰一下就疼:「痛嗎?」
「不痛,」他笑,「別拿你老公當棉花。」
「你嘴裡沒一句真話,都縫針了怎麼可能不疼?」
「你讓我抱會兒就不疼。」他拍拍肩膀,「過來。」
路梔躺過去,被人扣住手腕摩挲,她忽然說:「你跟我講講吧,你在美國的事。」
他停了下:「怎麼忽然好奇這個?」
「想知道你在那邊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啊,」她說,「這不是你的一部分嗎。」
他沉默片刻,大概確實在思索,半晌後道:「沒什麼有印象的事了。」
「……」
「我剛去那時候,派對的確很多,但都沒參加。你可能只知道我父母去世,不知道我媽媽是生我的時候走的,我每次看到我爸懷念她都很有負罪感,我覺得好像是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
這樣的事被他說得也輕描淡寫,但還是有些沉:「所以我從能有獨立思維開始,就想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我希望我是一個值得的人,所以我做什麼都很努力,其實沒有那麼多神話,起碼我的成就都是用超出常人的付出換來的。」
「我也不是無憂無慮長大的,」他笑一下,「路梔,我也吃過很多苦。」
她忽然哽了一下,抬頭看他。
他視線落在窗外,似乎在出神:「不過我媽媽走後,家裡面的人對我當然也不錯,大概是覺得我可憐,出生起就少一份愛。因為我從不需要人敦促,所以我爸在學業上也沒有給我任何壓力,反而經常和傅老闆一起敲打我,讓我多睡覺,多休息。」
「我媽媽走後,我爸的情緒狀態就一直不是很好,你應該也知道,他們很相愛,我爸幾乎每天都會給她寫一封信,就夾在手邊的書里,每年都有厚厚一本書被塞進書櫃裡,那是我從知事起,初次對愛有了具體的感知。」
「情緒不好,當然身體也不會很好,我每年都會陪我爸出去旅遊,他經常提起我媽,我媽媽也很期待我的出生,給我留了很多長命鎖和玩具,到我初中時,我爸幾乎已經靠錢續命,十七歲的時候,他去見我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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