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的聲音跟著低沉下來,已到這種地步,她破罐破摔,所用的言辭更是沒有任何顧忌:「周程遠,你可以選擇不接受,我也可以繼續喜歡你,我不僅要喜歡你,我還要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無數次和你表白,我們現在在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未來,但未來某一天,你肯定接受了我的表白,你肯定也喜歡我,你必須承認,我們一定一定一定是世界上最合適的。」
周程遠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憊:「倪音,睡覺吧,你現在控制不了你的情緒,你不清楚你在講什麼,等明天你會後悔的。睡一覺把這些都忘記吧,我也會當作沒有聽過。」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絕不後悔!」倪音眼睛通紅,憤怒地盯著周程遠,她控訴,「周程遠,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哄,我現在無比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不要妄圖用你那老一套說辭糊弄過去。」
周程遠近乎嘆息:「倪音,你到底要怎麼樣。」
倪音的要求並不高,此刻她早已猜到不久之前周程遠突然出差的緣由,她說:「我要你承認我純粹的喜歡,並且不准躲著我。」
周程遠捏著食指關節,舌尖頂了下臉頰:「倪音,這不可能。」
倪音仿佛談判桌上的老手,她擺出強硬的無懼的姿態,並試圖說服對方:「周程遠,我們公平一點好嗎?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你拒絕我,我傷心我難過,我都沒有說一句不允許你拒絕我,那我也該有追求你喜歡你的權利,你呢,你一次次的想要剝奪我這個權利,那我還剩下什麼,一句沒有靈魂的軀體嗎?」
與倪音這種空有聲勢的糊弄不同,周程遠是真正的老手,很顯然,任倪音巧舌如簧,都無法讓周程遠上當。
來往的拉扯,誰都不肯相讓,氣氛逐漸僵持。
牆壁的掛鍾走著格子,懶懶不見蹤影,窗外是黝黑夜色,喧囂的凜風拍打著玻璃窗,燈光籠著倪音和周程遠,明明在同一個空間,卻如同世界兩端。
倪音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跳動,在奔向崩潰紊亂的邊緣,她沒有周程遠的耐性,也沒有周程遠的冷靜,她率先敗下陣。
其實她早早便應該投降的,能夠堅持如此之久,是因為倪音很清楚周程遠的脾氣,她深知她只今晚這一次機會。
如果失敗,如果失敗,她難以想像,怕是隔著天塹吧。
倪音轉過身,盯了周程遠片刻,她俯身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周程遠,如同落水後的稻草,她軟著聲,語調帶著崩潰和卑微,茫然無助地同周程遠商量。
「周叔叔,你為什麼不同意,你可以將我當作聞歆,當作我室友的姐姐,當作你的相親對象,你可以不把我當作倪音的。」
周程遠看著她發頂,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動作,像是一個靜止的雕塑。
許久許久,周程遠嘆了口氣,似飄飛的羽毛,似空氣中的塵埃,很輕很輕,帶著無可奈何,倪音更加慌亂,在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籌碼。
她像是賭桌上失去一切的賭徒,她有所預感。
她亂七八糟,沒有絲毫頭緒。
她抬頭,眸底蘊著脆弱與慌亂,她想要去吻周程遠,將這座油鹽不進的神明拉入污濁水底。
周程遠側頭避開,他表情平靜,沒有之前的憤怒與無奈。
低著頭,一根根地把倪音緊攥著的用力到發白的手指掰開,如同看途徑的野花野草一般,對萬物眾生的憐憫,但不會停下腳步,周程遠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