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於情,張瑾無法勸說自己與曹邑和解,幼年家鄉遭災,大哥明明在母親臨死前是答應過要保護好他的,最後卻是第一個挑選他去往險境,一句解釋也沒有。
那一批間者三十人,最後只剩張瑾一人活著回來了,回來後他接掌了幹辦處,比歷任郎將都要心狠手辣,被不少人私下稱作「張惡鬼」。
「郎將。」內候官汪充匆匆進來,正要說話,看到中常侍還在,頓時猶豫。
「什麼事?」張瑾看了曹邑一眼,對汪充道:「說吧。」
汪充奉手,隨後站直了道:「那細作已經招了。他是元嘉十五年潛伏進來的,當時素影園採買一批樂工舞姬,他就混在此中,平日裡主要是配合潛伏在我朝中的細作打探素影園往來的食客。今日他看到有人將盧鄉侯之女套麻袋裡擄走,就跟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機會黑吃黑,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沒及時趕回素影園,被咱們的察子抓住了。」
「就這?還當細作?東魏沒人了。」張瑾嫌棄得不行。
曹邑道:「東魏文武相爭愈來愈烈,東魏帝已老邁,疑心愈來愈重,東魏朝堂如今的局面可謂是他們的皇帝一手促成。此次杜鴻漸被俘,杜曉被各方攻訐,一直保他的中軍將也力不從心,被東魏帝猜忌。」
張瑾挑眉:「難不成這細作是真打算把駱家那個小姑娘抓了,去威脅盧鄉侯放了杜鴻漸?」
汪充點頭。
嘿,還真是。
若不是駱喬根本沒被打暈,細作就會去通知他們的暗樁,到城外黑吃黑,把三個孩子擄走。駱喬力氣大又怎麼樣,給她餵點藥,再天生神力提不起力氣來,也是白費。
「我倒是想知道駱家小姑娘是歪打正著,還是提前知道些什麼?」張瑾掃了一眼曹邑,忽然發怒:「你們怎麼做事的,中常侍來了,連杯茶都沒有嗎?」
門外倆差人左腳絆右腳地進來,連連請罪,說這就去街上買兩斤好茶回來。
「罷了。」曹邑哪裡不知道張瑾這是在趕人,識趣地起身,「我還有旁的事,先告辭了,茶就留待下次。」
「曹常侍慢走,恕不遠送。」張瑾人站起來了,半點兒沒有要送的意思。
待曹邑出了幹辦處大門後,他才招手叫汪充過來,問:「潛伏在朝中的招了沒有?」
汪充搖頭:「那人只將打探的消息交給鹿兒街上一家薪行,他只與這一個暗樁單線聯絡,所知甚少。下官已經派人去抄那薪行了。」
「把你的人叫回來。」張瑾立刻道。
汪充不問為何,立刻讓人快馬去追先頭出發的差人。
「走,我們也去京兆府湊湊熱鬧。」張瑾拿起大氅穿上,對汪充笑道:「咱們可都得謝謝駱家小姑娘大鬧這麼一出,加把力把朝中的細作釣出來,咱們幹辦處今年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
汪充笑著說:「盧鄉侯虎父無犬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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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街上,依舊是人擠人,聞紹被擠在人群中,發冠歪了,衣裳亂了,靴子被踩了十七八腳,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宋國謂承金德,尚白,皇族高門們衣裳多飾以白。而好玄談的狂士們穿烏衣,是在隱晦地批判當權者不作為。
聞紹的靴子就是黃白二色,不過現在已經半截灰撲撲的了,他人也滿臉的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