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山上已經落腳有十天了,多周圍比較熟悉了。
「下著雨,還客棧睡覺不好嗎?非要跟出來。」
「我這不是怕你們大晚上上山遇到老虎熊羆什麼的,那我可以一拳把它們打飛嘛。」
杜曉準備從側邊悄聲走的動作一頓——怎麼會有小姑娘?
「杜曉真的躲在這山上?張叔,您的人沒弄錯吧?」駱喬把擋路的樹枝扒拉來,再舉起風燈照路。
「你信不過阿彪,還信不過我?」張瑾笑著說:「這山,我以前也藏身過。」
駱喬嘖嘖:「東魏怎麼動不動就喜歡追殺人,敵人追殺,自己人也追殺。杜曉,慘。」
張瑾淡淡道:「魏之先祖本是北方極寒之地的野人,逐漸南遷才得到一點兒教化,總歸是教化不全。」
「原來如此。」駱喬用棍子捅了捅前方草叢,驚出了一隻兔子,她驚喜一呼:「兔子!」
躲在不遠處大樹後面的杜曉聽到,莫名有點兒嫉妒。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兔子洞掏了個空,別人隨便走就能遇上兔子。
「一隻兔子,你做什麼如此激動?」張瑾好奇。
「這黑燈瞎火還下著雨,我們苦哈哈上山找人,總算看到一個活物了,難道不值得激動?!」駱喬還很遺憾,「可惜沒抓到那兔子。」
張瑾道:「你要抓那兔子幹嘛?」
「烤了吃啊,」駱喬嘿嘿一笑,「說不定我們烤兔子的香味還能把杜曉給勾出來,他應該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吧,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吧。我們把兔子烤得外焦里嫩,灑上安息茴香,那個香味……哎呀,我想想都流口水。」
樹後面的杜曉聽到臉都黑了,這是誰家的丫頭如此討人嫌。
杜曉本來就又累又餓,現在更加餓得發慌,他看了一下那邊一排點點燈火的方向,準備往反方向潛走。
他步子才動了兩三下,忽然頓住,雙目緊緊盯著前方。
他的前方,十來步遠的地方,有一道哼哧哼哧的呼氣聲,是一頭體型不小的黑熊。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杜曉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霉運都在這兩個月當中了。
杜曉把雙手舉高,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威猛,希望能嚇退那頭黑熊。
然而那黑熊不僅沒退,還向前了一步。
杜曉眼睛左右看,尋找可以用作武器的東西,樹幹長棍什麼的都行。
他周圍倒是有樹,可沒一棵是他受傷的他能拔得動的。
難道今日要葬身熊口?
年少時的他有一年隨駕圍獵,與兩位好友一起獵下了一頭熊獻給了陛下,得陛下賞識,後三人皆平步青雲。
前些年,兩位好友先後身死,現在輪到他了。
杜曉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悲涼,他想過自己可能是馬革裹屍也可能是壽終正寢,但沒想到自己的死法是葬身熊腹,或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
「杜曉——快出來——你兒子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