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切都是刻意針對他的陰謀,是麼。
「殘害忠良,你算哪門子忠良。」竇薪走近阮瑎,拍了拍他那張俊美的臉,低聲道:「你不過一個給臉不要臉的跳樑小丑罷了,十六皇子能看上你,那是你天大的造化,給臉不要臉的蠢貨!」
阮瑎痛恨地看著竇薪:「若是十六皇子看上的是你,想必你早就把自己洗乾淨送到十六皇子榻上去了吧,你和唐恆才是真不要臉,去糞坑裡的蛆蟲更噁心!」
他嘴上是說痛快了,立刻就招來竇薪一頓打。
宇文翊和幾個影子衛看著聽著,面面相覷,然後搖了搖頭,也不知他們搖的到底是十六皇子、陽平郡守唐恆等還是阮瑎。
「原來還有這一茬。」躲在大堂通往二堂的門外偷看的駱喬驚嘆:「我以前只聽說美貌女子身若飄萍,原來美貌男子走在外頭也不安全吶。」
張瑾說:「東魏十六皇子霍渙好南風,鄴京無人不知。」
「所以這是強搶民男不成的懷恨報復。」駱喬總結。
「……」張瑾想了想,這麼說好像沒什麼不對。
陽平郡守唐恆想要更進一步,恰逢十六皇子霍渙巡守相州到了陽平郡,聽聞霍渙好南風喜美色,他立刻就想到把元城縣令阮瑎這個有名的美男子獻給十六皇子。
他派人去跟阮瑎許了諸多好處,卻被阮瑎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乾脆就不管阮瑎意願,在為十六皇子接風的飲宴上強行叫阮瑎去給十六皇子敬酒。
十六皇子還能看不上阮瑎,當夜就想要把人帶走,阮瑎當然不肯,把他打傷了頭逃走了。
一地郡守獻手底下的縣令給皇子暖床,傳出去不僅會被天下人恥笑,鄴京那邊肯定也會追究。
此事後來以十六皇子踢了唐恆一腳拂袖而去為結束,但是在阮瑎這裡,遠沒有結束,他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難過,現在,是終於要結束了嗎?
阮瑎蜷縮在地上,無數的拳腳落在他的身上。
身體的疼痛遠比不上心寒。
當年他剛舉孝廉被朝廷授官拾遺,那麼多的雄心壯志,想要大展一番拳腳,激濁揚清,做一個為百姓請命的清正好官。
可現實接二連三給予他重擊,他別說激濁揚清,就連樓家的一個小娘子都能讓他生不如死。
他的未婚妻家中不敢硬碰強權,只能退婚,他理解,將所有的過錯和罪名都背上,讓他青梅竹馬的姑娘清清白白另嫁他人。
他的父親因為退親一事氣得病倒,母親衣不解帶照顧父親也沒支撐多久,族中恨他毀了名聲,還帶累了族裡,對他的父母多方責難,生生將他父母氣死,他聽聞消息回家奔喪,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隨後而來的宗子則冷酷地通知他,他已經被除族了。
除族,從此成了一個無根之人。
舉孝廉那時他有多風光,後來就有多落魄。
他這幾年被貶官,四處輾轉,一個地方待不到幾個月就又要走了,也就只有元城,這個昔日繁華如今冷清的下縣,他在這裡待了兩年。
這個下縣和他多麼像吶,都是風光後又落魄。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這輩子就在這裡終老了。
現在,連「老」都是奢望,他已經是這般落魄了,那些人還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