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瑎一聲比一聲大,最後是吼出來的,漂亮的瑞鳳眼因憤怒而圓睜,眼角竟微裂而沁出一絲鮮紅來。
在場中人沒有比他更有資格說這話,他滿腔抱負,全都被強權磋磨殆盡,唯剩的就只有一身傲骨。
然而他這傲骨,或許都只是強權者酒酣之時的玩笑談資。
今日若非有兗州駱姑娘,恐怕他死在這縣衙里,被丟去亂葬崗里,都沒有人能給他說一句公道話。
就像杜將軍,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臨了成了別人爭權奪利的工具。
這世道,太讓人心寒。
駱喬看著阮瑎,張了下嘴又閉上,從袖籠里拿出一塊絹帕遞給他。
在這場針對杜曉、針對東魏皇位的荒誕的陰謀里,阮瑎最無辜。他什麼都沒做,卻成了陰謀的遮羞布,在他無所覺時就上了別人的死亡名單。
最荒誕的是,在影子衛的四種口供里,他們都不知道杜曉真的藏身在元城縣外的沙鹿山中。
背後推動陰謀的人只是打開輿圖,圈定一處作為他們是試煉場,其中的人只是他們使用的工具。
「你們東魏退守陽平郡的大軍呢?」駱喬問宇文翊,「主將逢難,大軍可能安心?」
宇文翊語氣淡淡說道:「敗軍之將還能有什麼威信。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徐完根本就沒想讓杜曉打贏這一仗。他好不容易把杜曉擠出了相州,還能再把杜曉請回來?!」
駱喬道:「徐完就不怕宋國一口氣打到他安陽去?」
「打到安陽?」宇文翊哈哈大笑:「你在說什麼夢話,你們宋國也不是鐵板一塊。施象觀與駱衡不對付,能聽他駱衡指揮?顧縉用兵保守,該進不進,讓他守城尚可,攻城?還是算了吧!」
駱喬小臉一拉,面無表情看著宇文翊大笑。偏宇文翊說的是事實,她沒發反駁。
就很不爽!
她鐵牛大王不爽了,憑什麼宇文翊這手下敗將可以大笑。
她過去就是一拳捯在宇文翊的肚子上,讓宇文翊徹底找不出來。
「告訴你,我們齊國人脾氣暴,你說話最好小心點兒!」
「咳咳你……兗州駱……咳咳駱氏女,天底下還有哪個女子有你這等力氣,你、你裝什麼唔……」
駱喬又是一拳捯宇文翊肚子上:「你說話小心一點兒,再敢張冠李戴,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駱娘子,還有成都京薛娘子。」
宇文翊:「……」不敢在出聲,也被打得出不了聲。
「薛娘子,……陳先生,這些人要怎麼處置?」阮瑎就很上道。
張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先關起來吧。如果我沒猜錯,後頭的黃雀就快到了。」他看向宇文翊,「想必宇文校尉也很感興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