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喬五歲那年遭遇偷襲的東魏兵,殺了二十幾個東魏兵後連連噩夢一個多月,時常半夜驚懼尖叫,後來是駱衡帶著她去為傷兵營房裡幫忙熬藥包紮給軍醫打下手才慢慢好轉不再做噩夢。
這一次與尚永年一戰,敵人死傷過半,同袍亦戰死了大半,這是駱喬第一次面對身邊同袍的死亡,也是第一次殺這麼多人,她沒有作噩夢,卻整個人戾氣甚重,有時候看人的目光都帶著濃重的殺氣,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開殺戒。
駱衡擔心女兒的狀態,明里暗裡的關心談話,把女兒指揮得團團轉,就是想讓女兒平心靜氣,平靜理智地看待戰爭。
因為這樣的種種,他自己也經歷過,他的同袍也經歷過。
有的人熬過去了,有的人沒有熬過去。
沒有熬過去的,有退縮膽怯不敢再拿起武器的,也有沉迷殺戮迷失自我的。
戰爭從來就不是一件值得被稱頌的事情,可作為軍人,守護身後家園是軍人的職責,為此,軍人必須要堅定地心無旁騖地拿起武器,叫敵人不敢來犯。
「駱將軍之憂,亦是下官之憂,可保護一個人,從來都不是把她關在高牆之內,而是讓她能有抵抗狂風暴雨的能力。」席瞮道:「下官以為,既然駱姑娘戾氣纏身,與其苦苦克制,不如叫她對著東魏人發泄出來,反正倒霉的是東魏人,挺好。」
駱衡:「……」這是一個光霽公子說的話嗎?
不過,這樣好像也……行?
駱衡想了想,乾脆借和談一事和東魏人來磨一磨駱喬的性子,叫她學一學什麼是克制,什麼時候又無需克制。
東魏使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變成了駱喬的磨刀石。
而駱喬本人對要裝啞巴很不滿意,她氣呼呼站到了石頭上,給自己增加身高,妄圖借高度增加氣勢來壓倒席瞮:「我為什麼要扮啞巴,我不,我要噴死東魏豬!」
席瞮把駱衡搬出來:「這是駱將軍的決定。」意思是,你有意見只能去找你爹說。
駱喬頓時有些氣短,她還在反省期,說不定她一去抗議不當啞巴,她親爹就乾脆不讓她去和談了。
「扮啞巴是吧,」駱喬哼哼兩聲,「明白了,我只動手不動口。」
席瞮:「……」
他突然覺得駱將軍這個磨性子的方法會毫無用處,東魏使團怕是會被駱喬一拳一個。
這時,駱喬舉起拳頭揮了揮,葡萄眼閃過凶光,小圓臉來了個邪魅狂狷笑:「動手不動口,我懂了,我懂了,嘿嘿嘿嘿……」
席瞮:「……」
他也懂了,東魏使團真的會被一拳一個,就……
好吧,他承認,他還挺想看了。
第119章
兗州, 魯郡。
元節前一日,一騎快馬入城至駱宅前,送來三封來自范縣的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