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要這些米的人究竟是誰。」別駕魏友說道:「真是彭城王要這些米麼?三年,近百萬石米都去了哪裡?」
席豫微眯了眼,片刻後,拿過案上右邊的一封奏表蓋上印,派人快馬加鞭送去建康。
無論如何,兗州是絕不會吃這個虧的,除了兗州,其他倉恐怕也不能倖免,就看建康要怎麼應對了。
「傳令駱衡,備戰東魏,別放過任何風吹草動。」席豫下令。
建康出了這動搖國本之事,其他三國能沒一點兒動靜?
建康京。
大理寺為查清太倉虧空案已連軸轉了半個月,上到大理寺卿下到書令史,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一絲輕鬆之色。大理寺卿席矩更是嚴肅冷酷得能嚇哭路過的孩童。
不查不知道,越查越心驚。
宋國糧倉除了京都太倉,在冀、兗、徐、襄、荊、秦等州設有軍倉,在江、湘、越三州設有監倉,這麼多倉儲就沒一處沒問題的。
其中尤以湘州的長沙監最為嚴重。
湘州刺史左時已近耳順之年,年老體衰對州中事務沒多少精力管理,都是交由手底下的別駕和司馬,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奸猾,好處沒少撈,事情沒在做。
再加上長沙郡還有個長沙王府,長沙王雖然年紀小,但府中的老王妃不是什麼善茬,十分喜歡插手州務培植親信。
湘州的各項事務那叫一個亂,州中各勢力盤根錯節,好好一個魚米之鄉被搞得烏煙瘴氣。
「父親。」
席矩又在大理寺公廨熬了一夜,是被席榮派去的人給叫回府的。
「案子要查,自己的身子也要顧著,你要是病倒了,還得麻煩家裡人照顧你。」席榮正在作畫,席瞮在旁磨墨。
席矩按了按眉心,他的確很疲憊,可半點兒不想休息:「父親,此案牽涉太廣,不儘早查實結案,恐其中再出變數。」
「你呀,總是愛較真。」席榮搖搖頭。
席矩不同意父親的說法:「非是兒較真,事關稅米,在乎國本,半點兒馬虎不得,況如今已有民怨,不儘快處理怎麼安民之心。」
席榮放下筆,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畫作,滿意地落了印,才走到長子身邊坐下,道:「你知道為父為何選在此時把事情捅出來嗎?」
席矩一怔。
席榮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去歲大旱,四國皆損,齊國尚還能支撐,二魏沒有三年恢復不了元氣,我們又與齊國聯了姻,齊國少帝不想被史書記成個兩面三刀之輩,他不敢就撕破臉。即使知道我們國內空虛,他們也動不了我們。所以,你還有時間,不必急於一時,查清了查細了才好。」
「三國大肆傳播此事,百姓怨聲載道,不儘快安撫民心,恐生民亂。」席矩真正不放心的是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