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在咱們兗州,我阿爹治下清明,州中士族富戶不敢違抗政令,稅收才如此順利。」席臻驕傲地說。
「魯鏢頭走了一趟鏢去長沙郡,昨日回來我聽到他跟阿爹說湘州這次的春稅出了些亂子,長沙王府帶頭抗稅。」駱喬撇了撇嘴,「長沙王府的老王妃真的是心大了,咱們的小席使君可不是前頭那位軟柿子。」
駱意說:「還是宣貫不到位。百姓比士族可多多了,朝廷降了十一項雜稅,就是為了近在眼前的春稅安撫民心。減稅大張旗鼓,增稅暗中進行。」
「不過這也怪不得大堂兄,湘州被前頭那個搞得是烏煙瘴氣,他才到長沙郡一個多月,許多事都沒理順呢。」席臻難得為自家兄長說話,而不是吐槽。
三人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從兗州說到了湘州,然後又跳到成都京,把齊國少帝發的勸農桑詔翻出來逐字逐句品讀,諶希得也不把他們往回扳,還時不時提醒一兩句他們漏掉的細節。
此番宋國大張旗鼓減賦,把另三國屬實是架在火上烤,沒有宋國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朝堂上沒有個幾乎一言堂的權臣,三國做不到如宋國這般壓榨士族官吏和富賈給普通百姓鬆綁。
宋國君弱臣強、門閥把持朝政,有其劣勢,對比其他三國又有其優勢。
就說齊國,皇帝周禧有心效法宋國為百姓減賦,可把持著半個朝堂的太后不同意,高官貴族們更加不會不同意,就連不少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大臣們對此事都是持反對意見的。
無論是皇帝真的是想為百姓做點實事,還是想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清名,都不能以犧牲朝臣貴族的利益為代價。
周禧推不動此事,代表大貴族們利益的太后袖手旁觀皇帝在朝堂上栽跟頭。
「皇帝想過此事為何會行不通嗎?想過為何宋國能做,咱們齊國卻不能嗎?」太后薛絳把周禧請來仁壽殿說話。
周禧看了一眼太后,旋即撇開眼目視前方說:「此事朕自有計較,聽說母后開春後就身子不適,還是靜養為好。」
薛絳靜靜看著兒子看了許久,她兒子都不曾回以一個眼神,她有些失望卻不覺得意外,擺了下手:「皇帝說得對,我需要靜養,皇帝無事就不要來仁壽殿打擾我。」
這句話用在母子之間不可謂不重,周禧愕然地朝太后看去,後者已經靠著迎枕閉上了眼。
周禧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終究沒有再發一言,沉默地離開了太后寢殿。不多時,他傳令皇后,太后身子不適,所有人都不許去仁壽殿打擾太后靜養。
薛絳聽宮人來報,輕笑一聲。
曾經親密無間的母子早就被權力腐蝕得面無全非。
「有三公主的消息嗎?」薛絳問內官,內官搖頭,只聽殿中一聲嘆息。
「陛下還年輕,不明白娘娘您的苦心,宋國不是咱們大齊,他國之事豈是可輕易效仿的,就怕畫虎不成反類犬。」內官勸薛絳寬心,「過些日子,皇帝就明白了。」
別說大齊了,你看二魏有誰效法了宋國嗎,皇帝還是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