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廣之忽然發難,猛地把茶盞往地上一摜,駱鳴雁被嚇了一跳,雙眸睜得老大看著還差一點兒就迸到自己腳上的碎瓷片。
「我對大房還不夠偏袒的?你一個小輩,有什麼資格在這兒指責我!」駱廣之站起來指著駱鳴雁的鼻子。
「祖父!」駱鳴雁也站起來,比誰的聲音大她可不會輸,「你要想清楚,我今天若是在成國公府里有半點兒損傷,你覺得彭城王不會找成國公府的麻煩嗎?!」
駱廣之瞬間失了聲。
彭城王聞紹這幾年殘暴的名聲愈發響亮,他要真打算為妻子出頭,身為祖父的駱廣之可能無事,駱武和駱崇絢就不一定了。
駱鳴雁體會到仗勢欺人的爽感,看祖父那憋屈的樣子她就想笑,要不是她不擅丹青,真想把祖父現在的表情畫下來送去給駱喬看。
「祖父,現在能坐下來好好說分家之事了嗎?」駱鳴雁復又坐下,叫僕役去給駱廣之再奉一盞茶。
讓成國公府幾房分家這件事她已想很久了,分家之後二老當然是跟著兒子過日子,大房沒有男丁,都不用成國公府出放妻書,她娘就算是自由了。
以前她沒有能力,也沒有契機,現在她終於可以仗勢欺人,祖父又親手把契機送上,再不行動都枉費她當初攔著她娘過繼嗣子撒的那場潑了。
這麼一想,駱鳴雁還得感謝聞紹的暴戾恣睢。
「父母存,不有私產,」駱廣之坐下了,「你的禮都學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駱鳴雁好笑地看祖父這罵罵咧咧的樣子:「朝廷律法也沒有定『父母存,不分家』,所謂樹大分杈,子大分家,既然二叔二嬸看咱們這些親戚都不順眼,何必非要綁在一塊兒呢。」
駱廣之聽到後兩句話,瞭然:「你母親和你說了。」
「祖父您敢想,還怕旁人說出去嗎?」駱鳴雁搖搖頭:「祖父您可是真敢想吶。」
駱廣之哼了一聲:「即使分家,我也是你們的祖父,是你們的親長,容不得你們忤逆。」
「祖父您這是同意分家了?」駱鳴雁只聽第一句。
「我沒同意!」駱廣之瞪眼。
「祖父您這是何必呢,分不分家,也不妨礙您偏心,分家以後您更可以全心全意與二叔父慈子孝,不好麼。三叔四叔呢,逢年過節給您送些禮,當親戚走動,反正您也不喜他們,不在您跟前礙眼,不好麼。」駱鳴雁狂扎駱廣之的心,「說起來,三叔也許多年沒有回建康了吧,把庶子都逼走了,您開心嗎?」
「其實呢,我一直就沒搞明白祖父您的想法,祖母不喜三叔四叔,那是因為他們不是她親生的,可三叔四叔是您的親生兒子吧,您這麼不喜庶子,當初為什麼要納那麼多姬妾讓她們生子呢?」
駱廣之鐵青了一張臉,低吼道:「你一個小輩,如此妄議長輩,你的教養呢?」
駱鳴雁無辜道:「我不就是祖父您教導出來的麼?」
駱廣之差點兒被氣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