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玉想說一句氣話,被駱廣之一個眼神制止,駱廣之看著歪在憑几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心中失望更甚。
「讓你們母親冷靜一下吧。」駱廣之對孫兒們說。
「祖父!」駱崇絢急了,他父母難道真要和離不成,鬧成這樣,這今後他在建康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駱鳴珺拉了一下駱崇絢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了。
「分家就這麼定了。」駱廣之態度強硬地對眾子女兒孫說:「文書已經準備好,你們各自畫了押,勞煩鍾府丞將文書都送去京兆府入案。」
進門後除了寒暄見禮就沒多說過一個字的京兆府丞起身道:「成國公客氣,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成國公對待子硬了一輩子,這一次也不例外,不管其他人再說什麼,分家之事就這麼定下了,他押著一干人簽字畫押。
駱喬最先上前去拿起筆,說:「祖父分給我父親的田產就給大伯母吧,大伯母對大伯父情深義重,在府中寡居半生。」
後面的話她沒說,聽的人都懂,對待為兒子守寡半輩子的長媳,成國公夫婦實在不夠有人情味兒。
駱廣之深深地看了一眼駱喬:「隨便你。既然給了你們,怎麼處置是你們自己的事。」
姚瑩出聲阻止:「小七,不必……」
駱喬擺了擺手,在幾份文書上都簽字按了手印。
她看不上這十幾畝地是真,想諷刺祖父祖母也是真,有借花獻佛的意思,也是真心為大伯母今後的日子考慮。
在建康京這十日,已叫她將這裡的情形看個清楚。
彭城王真的是烈火烹油之盛,可在宋國,決定式乾殿上坐著的人是哪位的不是皇帝,而是門閥,彭城王能否如願以償還很難說。彭城王若倒了,駱鳴雁今後的日子會怎樣很難說。
總之,土地是不會騙人的,手上握著土地,日子再艱難,總是能有一口飯吃。
堂上其他人可能會覺得駱喬是在故意刺她祖父的心,但駱鳴雁懂她的意思,原本因祖父偏心對她母親如此不公而憤恨難當的心緒漸漸平息。
「小喬,我替母親謝過四叔四嬸。」駱鳴雁朝駱喬福下.身,被駱喬一步搶上去扶住,她握了握駱喬修長卻粗糙的手。
「行吧,既然四房的簽了,那我也簽了。」駱武從坐席上爬起來,踉蹌了兩步走到桌案前,叫管家把他要簽的文書拿來,看也不看就大筆一揮大手一按,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笑著對父親說:「還有其他的事沒有,沒有我就去休息了。」然後不等駱廣之說話,就走了,邊走還邊囔囔:「這一大早的把人叫起來,累死了。」
駱廣之偏開頭,乾脆眼不見為淨,怎麼就不把這個冤孽真累死算了!
駱爽沒意見,爽快簽下文書,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分家,只要與二房成了兩家人,哪怕一分錢不分給他都沒問題。
姚瑩把文書都簽好後,管家整理好交給了京兆府丞,駱廣之再次客氣地說了聲:「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