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喬張嘴就是一串大笑:「哈哈哈哈哈……很幽默。」
駱意亦笑:「《封禪書》中有載:『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又有說,九鼎沒於彭城泗水之下,始皇帝南巡之時,派萬人打撈,畢竟是江水滔滔,無從覓處,只得徒勞而返。」
「那這鼎是誰鑄的呢?」駕士好奇問道。
駱意說:「漢史里沒有哪位皇帝下令鑄造重鼎的記錄。這樣的大事,史書多少都會記上一筆的。」
駱喬道:「那就是魏國的哪個皇帝鑄的。」
駱喬下馬,走到最近的一口銅鼎前,雙手握住鼎口,略一用力把鼎提了起來,掂了掂,回頭說:「的確有些分量。」
「幢主都說有些分量,看來是真的重。」駕士把馬車趕到一口銅鼎近前,好叫軍師能近距離看清銅鼎。
駱意細細看了銅鼎,說:「魏國定都長安的時候抓過一批能工巧匠,這鼎有可能就是那時候鑄的。漢人在魏國的日子從來都不好過……」
他說著漸漸沒了聲音,面露思索之色,忽然又輕笑了一聲。
駱喬放下銅鼎,仰頭看著丹陛之上的太武殿:「上去瞧瞧吧。」
太武殿前的丹陛石用的是浮雕的方法,縱使不陡馬車在上面也走不了,這宮裡早沒了人,沒法找來轎輦,駱喬把弟弟從馬車裡接下來,摸了摸他身上的大毛披風確認厚實,才一同順著丹陛而上。
登上月台,面前太武殿破敗的模樣叫姐弟倆都有些吃驚。
「門都沒了?!」
「門是金絲楠木的,被冀州軍給卸走了,說是可以拿去做家具。」駕士停好馬車趕上來,給姐弟倆解釋。
他是駱意身邊伺候的,駱意前些日子病了沒走動,他也無事可做便到處去看熱鬧打聽,可是知道不少秘聞哩。
姐弟倆都有些無語,還好這些人手下留情,沒把殿裡金絲楠木的樑柱也割下搬走,要不這大殿都得垮了。
進了太武殿,空曠的大殿一片狼藉,連御座都不見了,委實刷新了姐弟倆對士兵們能劫掠到何種程度的認知。
除了太武殿,金華殿、暉華殿的情形也一個樣兒,鄴宮的宮人內侍在城破那日四散奔逃,如今地上積了厚雪早無人清掃。
駱喬扶著駱意踩著雪繼續往裡走,到了皇后居住的坤華殿,這是唯一沒有被破壞的殿閣,樓欽的妻兒老小和一部分族人現今在關在裡面。
最開始關他們的倒不是宋國人,而是前東魏內史令等人。
樓欽被俘,宋軍圍城,樓家人這個說要去救皇帝,那個說你們立刻出城去幹掉那個姓駱的女人,好的主意一個沒有,裹亂倒是得心應手。內史令等人被鬧得是一個頭兩個大,最終忍無可忍,把樓家人都抓了,還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全都關進了樓家那個皇后住的坤華殿。
投降之後,內史令等人對城中的情形知無不言,其中就有被關在坤華殿裡的樓家人。
宋軍這邊也沒動樓家人,顧縉派了一隊士兵守在坤華殿外,樓家人今後的去留就得看樓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