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咱們不如席孟仁有魄力,真能拿自己的族人開刀。」謝禹珪搖搖頭。
他這頭大義滅親把族人送進牢里,那頭族老就會找到他家中來鬧,就算是他謝禹珪,官至二品,在族裡說一不二,對上族老們的一哭二鬧也都只能惹不起就躲。
抓進大理獄的席氏族人有十人之多,羅列的罪名全部證據確鑿,且拔出蘿蔔帶出泥,扯出了不少問題。
朝堂上人人自危,沒人再彈劾駱喬了,把自己摘出去都來不及,哪有心力去盯著遠在北疆的人去羅織一些似是而非的罪名。
三月十八,大吉,春光明媚,桃紅柳綠。
潘佳三日前就從湖熟的書院乘船來建康,住進席府里,兩個老夥計好好敘了一番舊。
今日一早,他就換上一身簇新的衣裳,青竹的顏色叫他依稀還能看見年輕時候的風流姿態。
「怎麼樣,我特意叫繡娘趕工給我做的。」潘佳在席榮面前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新衣服,「咱們大孫子的婚事,咱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給他丟人。」
他甚至還簪了花。
席榮不滿意:「花摘下來,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紀了,要穩重一點兒。」
「我簪朵花怎麼就不穩重了,多好看啊。席孟仁,你就是在建康待太久了,越老越無趣。」潘佳說是這樣說,還是把花給拿下來了。
席矩這時帶著一長隊僕役過來,僕役們或捧或提或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奩或籠子,都是席家準備的納采禮。
潘佳一路看過去,大雁、羔羊、花鹿、香草、酒黍稷稻米麵各一斛,他嚯了一聲:「準備得挺周到。」
席矩道:「應該的,都是內子準備的。」
潘佳看了看天色,點頭:「行,那我這就出發了,等我的好消息。」
他帶著納采禮出了席府,大張旗鼓往成國公府走。
這可是席榮要求的,越招搖越好。
成國公府這邊清早就讓僕役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灑掃乾淨,連府里的樹長歪的枝丫都要修剪整齊,中門打開,管家在門前等著。
駱廣之穿了一身新衣在正堂等著,對駱衡穿上他讓人置辦的新衣心中暗暗滿意,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駱武過來,心生不滿,想叫個人來問問,又轉念一想,駱武那一灘爛泥的樣子不出來也好,省得丟人。
巳時初刻,吉日吉時,僕役來報媒人上門了,駱廣之連忙迎出去,見管家引路的那人有些面熟。
「成國公,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駱廣之細細看來人,一拍手,恍然:「是潘校尉啊,真的是好多年未見了。」
潘佳笑道:「什麼潘校尉,我都辭官多少年了。」
他辭官之時是五營校尉,駱廣之還記得。
駱廣之感慨,當初潘老將軍仙逝,人才走,他的獨子就遭到各方打壓,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那會兒的席榮還不像如今這般勢大,盡了全力也只能讓潘佳全身而退辭官歸隱。
駱廣之當時倒也幫忙在朝堂上為潘佳辯解,只是席榮都辦不到的事情,他當時還沒繼承爵位還只是小小的牧官,人微言輕,根本就沒人聽他的,還被父親訓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