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時,一摸身邊的位置, 自然沒人, 還沒什麼熱乎氣了。
他裹緊了被褥,為自己的憊懶小小的心虛了一下, 旋即又理直氣壯:這世上就沒有人比我娘子更自律勤勉,那是因為天降大任與她, 我一個平平無奇普通人,懶一點很正常。寒冬萬事休,都貓冬呢, 衙門裡也沒啥事, 我就睡一次懶覺怎麼了。
旋即, 他理直氣壯地閉上眼,準備睡個回籠覺。
庭中駱喬收了招,先去西邊的暖房更衣, 才回到臥室, 詫異席瞮還未起。
往常他雖沒自己起得早,卻絕不是懶懶賴床的人。
駱喬進了臥室就察覺到席瞮的呼吸並不輕緩平穩, 顯然是沒睡著只閉著眼呢。
她在床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輕戳他的臉。
一下,兩下,三下……
席瞮不勝其擾,迅速偏頭張嘴去咬那根手指,駱喬還能叫他給咬著,手飛快一收,看他不動,又去戳。
駱喬笑:「咱們席刺史終於學會偷懶了,可喜可賀。」
「昨日下雪,左右無大事,今日便不早起了。」席瞮不僅自己不想起,還想把駱喬拉進被窩裡一起,「下雪天就該圍著厚厚的暖裘烤火煮茶溫酒。」
駱喬想了想,說:「昨日甘彭他們去冬獵,送了一頭鹿來,今日就溫一壺酒賞雪,把鹿烤了。」
席瞮嗯了一聲,握著他家娘子的手懶懶從床上坐起來,頭靠在娘子肩上,如瀑的長髮傾瀉發尖掃著駱喬的手,她動了動,把人抱住。
「幼時,雪天不想晨起念書練字,父親就親自動手把我的被子掀了,把我拎到外頭凍醒了才放回去。」他是長子嫡孫,父母對他的要求格外嚴格,小時候不是不委屈的,也正是這樣的嚴格才長成了後來的無雙公子,「那時我就想,待我長大了,能自己做主了,下雪天一定不要早起。可是習慣已經養成,就算沒有父親的督促,下雪天我也不會賴床了。」
駱喬笑:「那你現在這是……?」
「我現在有你了。」席瞮抱緊自己的娘子。
現在又有人叫他起床了,那定要賴一賴床。
駱喬順著夫君的長髮,慢慢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學父親那種粗暴動作,抱你起床,好吧。」
說著,一側身,右手穿到席瞮膝下,將他橫抱起來。
駱喬的力氣,別說抱個大男人了,千鈞鼎都扔著玩兒的,她甚至覺得自家夫君太輕了:「你是不是又瘦了,我去巡營的時候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席瞮要辯解,駱喬根本不給他機會:「別狡辯,我抱得出來。」她只是力氣大,不是感覺不出重量的變化,她連一塊豆腐多一兩少一兩都掂得出來。
席瞮:「……」環著媳婦兒的脖頸,沉默望著房梁。
前幾日為冬藏和清點的確忙了些,但他覺得自己沒瘦,還是玉樹臨風的樣子。
待洗漱完畢,兩人坐下用早膳,廚房那邊已經吩咐準備烤鹿。
席瞮看著外頭的雪景,想到:「把驕驕叫來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