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懷縈張了張嘴,卻忽然在那孩子的眼淚中沉默下來。
仿佛一種久遠的,難以形容的思緒,容汀微笑的面容浮現在她的眼前,如果是容汀在這裡,一定會無奈地笑著,聲音溫暖卻有些難過地說:“小孩子怎麼能做殺人這種事呢?”
因為容汀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
顧懷縈冷淡地抬起眼,宋安樂已經擦乾淨眼淚,小小的臉微微繃著,她在這短短數月間遭受了太多想都未想到的痛苦,甚至於曾經的尋常日子都顯得有幾分模糊起來。
顧懷縈淡淡地開口,聲音毫無悲憫。
“宋安樂,做一件事,你就可以,離開這裡。”
阿容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啊,仿佛中洲皇宮那樹馥郁的白花,花瓣那麼柔軟,浸透了雨水就顯得微微透明起來,仿佛阿容那輕易能夠看見的,鼓動著的真心。
宋安樂有些茫然地看著顧懷縈,多麼幼小的,無辜的一個孩子。
而顧懷縈只是伸出手,掌心朝上,攤在對方眼前:“在,皇帝或者大巫,任何一個人,接近你的時候,用這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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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有些顫抖地問:“用這個咒,然後會怎麼樣?”
顧懷縈沒有表情地望著她,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毫無波瀾。
“會死。”
阿容那麼溫柔,但自己卻偏偏是南陵養出來的,一隻毒蟲罷了。
顧懷縈轉身隱沒了自己的身形,她太熟悉這裡,知道從哪裡走最不引人注意。
也知道從哪裡走,一定會引人注意。
正如現在,她被自己熟悉的人攔在殿中。大巫看上去比她離開南陵前衰老了許多,一張麵皮皺得仿佛乾癟的橘皮,松松粘連在臉上,眼睛早已經失去了神采。
“背棄者無可生。”大巫的目光,從來也沒曾落在過她的身上,仿佛她是某個沒有生命的東西,一片落葉,一朵已經被踩爛的花。
大巫道:“回到這裡,為什麼?”
顧懷縈輕輕垂下眼睛,姿儀標準,輕輕俯身行禮——她做這個動作,比那新的孩子標準太多,一舉一動仿佛已經刻入骨血。
“願我的靈魂,重歸伽釋神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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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容汀處理好所有事,帶著十三風塵僕僕趕到奉天殿所在的腹地,已經又過去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