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城淵蹲在地上調放映機的角度,淮煙直接把冰涼的手往祝城淵脖子裡塞:「你還帶了放電影的設備,我都不知道。」
祝城淵縮了縮脖子,調好放映機,又把淮煙冰涼的手抽出來捂著:「你第一次跟我說想來這邊的時候我就準備好了,我還沒去電影院看過電影,今天算是第一次。」
「你之前沒看過電影嗎?」
「只是沒去過電影院,他們說,去電影院看電影要跟對象一起才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祝城淵還很小,那時候他就想到了淮煙,他想跟淮煙一起看電影,自打那之後,去電影院看個電影這件小事,就在他心裡埋下了種子。
祝城淵手心一直都是暖烘烘的,兩人一起窩在摺疊椅里,身上蓋著祝城淵的大衣,椅子前面就是還很旺的火堆,旁邊堆著一小堆樹枝,快燒完了就再添一把。
幕布上淡藍的光跟火苗繞在一起,跳動在兩個人的臉上跟眼睛裡。
祝城淵選了一部很老的片子,是兩個男人的故事,淮煙很多年前就看過,在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的時候,但早就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故事什麼情節了。
電影的整體基調很傷感,配色又是極致的飽和,因為祝城淵那句看電影要跟對象一起看才行,淮煙也看得很認真。
一個電影放完又換了一個,這回淮煙看得就沒那麼認真了,總往祝城淵身上拱,因為祝城淵身上暖和。
「還有什麼事是需要一起做的,你跟我說說。」
淮煙想起祝城淵剛剛的話,很像要糖吃的小孩兒,小孩兒怎麼會滿足一顆糖,肯定是吃了一顆還想吃更多。
祝城淵給他數了數:「很多事我們都已經做過了,也有很多沒做過的,比如穿情侶裝,一起旅行,爬山我們做過了,還有……」
「還有什麼?」
「在不同的地方嘗試,就像現在。」
黑暗總是讓人恍惚,尤其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摺疊椅倒了,火苗在風裡抖了幾下,連帶著幕布都晃了晃,枯樹杈被燒得呲呲響,沒有人添火,火苗越來越小。
電影還在繼續放,最熱烈的部分他們沒看見,電影外的他們比電影裡的人還瘋狂。
淮煙身下都是冷硬的石頭,他身上出了汗,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冷,所有的感官都被祝城淵澆滅,又被他完全控制著。
頭頂的飛鳥張著翅膀,俯衝直下,又撲騰著翅膀奮力往高處飛翔,起起又落落,不停衝進去又飛起來。
好像沒有盡頭。
夜風肆虐,吹在身上不像風,更像火,加了汽油的火,暗河邊早就熄滅的火堆在他們身體裡又轟地一下點燃,火焰直接把人往死里燒。
黑色是最好的遮擋,剛剛看電影的時候沒想過現在,聊天的時候沒想過,兩個人就那麼窩在一起說說話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