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書包,偏過腦袋看看身邊正在興奮轉球的西谷夕,躊躇:「不要進去了吧阿谷……該回家吃飯了……」
除了膽子越來越大這一點變化,西谷夕身上還有一個很明顯的不同。
他打排球後,身體緊緻不少,露出來的小腿和手臂上的肌肉透露著健康鍛鍊過的痕跡。
此時此刻,他便用那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攬住我的肩膀,哥倆好地把我往舊校舍裡帶,大大咧咧:「沒事千夏!我不餓!你如果餓的話可以吃我書包里的麵包!專門給你留的——」
我哭喪著臉,但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害怕,抱緊了手中的書包:「噢……」
自從西谷夕的膽子朝著沒有邊界範圍的趨勢膨脹之後,我為了面子以及他崇拜的眼神,羞於承認自己依然還是那個怕生怕黑的膽小鬼,時常打腫臉充麵包,和他到處探險。
廢棄的舊校舍黑漆漆的,也沒有通電,四處落滿了灰塵。
時不時還有老鼠的吱吱聲。
西谷夕:「探險是不是很興奮啊千夏!!!」
我:「嗯嗯……」
我膽戰心驚,感覺自己只剩下身體被西谷夕抓著往前走,靈魂已經被嚇到了隔壁那條街的超市里。
終於在第八次踩到嘎吱嘎吱的木板並重心不穩時,我實在忍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哭:「阿谷……我害怕……」
我死死地抱著西谷夕,一點也不願意鬆開,自暴自棄地倒出一大堆實話:「我膽子還是很小嗚嗚嗚……我怕黑……能不能回家……」
我的腦袋擱在西谷夕的頸窩,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西谷夕的制服領口上,順著他的衣領沾在脖頸上,朝著脖頸的線條而往鎖骨下方滑落。
「什、什麼……!」
西谷夕的身體劇烈地一抖,隨即傳來排球落地的聲音。
我沒在意,只顧著哭,覺得四周黑漆漆的走廊里隨時都會有奇怪的東西鑽出來,抱得越來越緊,胸口幾乎貼在他身前。
——最終維持著這個詭異的擁抱姿勢從舊校舍里走出來了。
……好像是西谷夕把我整個人抱出來的。
天色已晚,我劫後餘生般鬆了口氣。
裙子不知為何歪了點,我伸手整理一番,翻找處紙巾擦眼淚,眼前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只依稀看到西谷夕的臉比昨天便當里的番茄還要紅,胸前的衣服全都濕了。
……
第二天是周末,早上我站在陽台上澆花,隱約看到隔壁西谷家的院子裡有個熟悉的身影在瘋狂手搓一整套衣服。
哪怕隔得遠遠的,我也能看見他通紅的耳根。
*
從那之後西谷夕對我的態度就有點怪怪的。
相處方式還是一如既往,他也依舊是每天都嚷嚷著找我一起上學,中午湊在天台上一起吃飯。
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之後又是一次停電。
我和他家都黑了下來。
我爸爸媽媽晚上有手術,今天都不會回家。
過去好幾年,但我依舊還是怕黑的慫包,點著蠟燭,開著手電筒,但還是好半天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