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郎中,去请了。”
石头爹说。
十九老汉发出一声轻斥:“愚昧!”
冷郎中在林家村呆的时日也不短了,他的人品医品哪个不赞叹?林洼村谁家有人得病受伤,他收的银钱很少,拖欠着也没关系,难道还会为了一点点儿私人恩怨把你儿子往坏处治?
既然苦主家属执意要请外村的郎中来诊治,这事儿就不用再劝说了,大家伙都在,还是追究一下原因走走正常程序。
“怎么就打起来了?”
二大爷发问。
苦主是没法儿答话儿了,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一吐就是一颗牙啊,那模样,老凄惨了。
好在乡下人乐趣少,逮着机会说话的人就多,一个个眉飞色舞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详细描述了一遍。
可惜,这场打斗的根源起因,还是没人能具体了解,必须询问一下当事人。
或许,村长二大爷,内心里是清楚明白的,可是,他不能说。
他的目光落在小军士身上,大概,是想要把责任往小军士身上放吧?
林葱儿的声音却响起来,尽管“芦柴棒”的身子依然被隐在小军士的身后。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林葱儿似乎很是疑惑不解,单手遮着半张脸,委委屈屈的说,“我去冷郎中家,冷郎中有客人,叫这个小哥儿到我家送东西,我的胳膊背不了这些……”。
小军士的腮帮子又抖动了两下。
林大小姐似乎要哭了,弱弱的接着说下去。
“走到这儿,正好……石头哥从家里出来,嘴里在骂什么‘老子不举又怎么样?老子没儿子又怎么样?’……”
“哄——”,这可真是个大爆点啊!几乎所有的村民都顾不上追究到底这两方是怎么打起来的,注意力全在林石头的“不举”上面。
就算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子和村妇们,也能迅速理解“不举”两个字的含义。
依旧满口是血的林石头,愤怒的想要站起来冲向正满口雌黄的林大小姐,可惜,他目前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小军士那一脚,直接把他踢上了土墙,撞到了后腰……
林石头的爹娘,竟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全傻了眼。
“胡说——胡说!”林石头的爹替儿子接了话茬儿,尽管心里头冷飕飕的,反复回想儿子这段时间的反常,儿媳妇脸上身上的伤痕……
林葱儿继续弱弱的叙述下去,声音更无辜了。
“我就是……正好走到这儿,听到了这两句话而已,我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石头哥扭头看到我们,就立刻着急了,骂我一辈子嫁不出去,还说这位小哥儿是我的野汉子,小哥儿说不是,石头哥就……就下手要揍我们,小哥儿不让他打到我,我们想走,他就拿了把黑乎乎的铁家伙,要往小哥儿身上捅,小哥儿没有办法,就踹了他一脚……”。
多么清晰多么无辜的讲述啊!林石头再次呕出一口老血,胸膛里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