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敢”,硬着头皮也得上战场不是?
“比……就比!”
“杨师爷,麻烦来当个裁判,咱们就以半个时辰内谁割得麦子多定输赢。”林大小姐玩心大起,因为要开饭了,围过来的村民跟衙差很多,正好做看客。
“小姐,咱赢他没问题,要不要……给他脸少赢些?”刘嫂的大嗓门喳喳呼呼的,那名衙差的鼻梁都要被气歪了。
杨师爷捋着山羊胡摇头:“不用相让,咱衙门里……没孬种!”
只能说杨师爷没看到刘嫂手端大铁锅的威风模样,只能怀疑杨师爷不了解衙差群体的单个质量,看吧,马上,现实就会对杨师爷扬起巴掌,“啪啪”打脸……
林大小姐笑吟吟的对刘嫂嘱咐:“你别累着了,也不用藏着掖着本事儿不露,你这会儿可代表着咱女人的形象呢,是输给男人,还是胜了男人?”
刘嫂乐了,她自卖自身以后性情很放得开,这会儿像个武林高手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子,把右手手心缠裹了一番,然后从汉子们手里挑拣一下镰刀,甩一甩挥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战场。
那个被一票汉子鼓励了好一番的衙差叫“阿蒙”,这会儿也整装待发,俩人选择了齐头并进的一处麦垄,从中间分开,所有闲散人等撤退,比赛开始。
杨师爷的眉头皱起来,因为一出手,就看出刘嫂的姿势娴熟气力非同一般了,“唰唰”几分钟的时间,阿蒙就落后了一大步。
腱子肉发挥不上作用了。
刘嫂宛如一架上足了马力的推土机,弯着腰背朝天,面朝黄土地,左手抓麦子右手割,割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是同样的连环动作,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又继续前行。
打捆不需要他们自己做,杨师爷安排了俩人专门在身后整理,分开堆放。
听到消息的闲杂村民也扶老挈幼跑出来观看赛事,包括坐镇灶台的二大娘,看到刘嫂身后负责扎捆儿的那个衙差眼珠子乱转,甚至总是挤挤挨挨的跟阿蒙身后的衙差往一起凑乎,二大娘扯着嗓门儿抢过这差事儿。
“杨师爷,我们女人家这边儿,全换女人家才好!”
杨师爷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二大娘与麾下俩中年妇人就乐呵呵奔进了麦田里,两膀子把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衙差撞回“汉营”。
接下来,二大娘威风凛凛站在两道麦垄之间,再想偷奸耍滑,把刘嫂割的麦子顺到阿蒙那边,怎么可能?
“这妇人家……”,杨师爷捋断了几根胡子,龇牙咧嘴说了这么几个字,又很识趣的把剩下的点评咽回肚子里。
他应该是发现了,林洼村的妇人们比之别处村落,格外的活泛,或者是浑不吝,张张狂狂的什么都不畏惧的模样。
为什么哩?为什么不跟县城里跟其它村风一般,妇人垂头敛目小心翼翼畏畏怯怯?反而敢于对男人高声说话肆意笑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