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小公主,这会儿正精神,在黑妞儿的怀里,拍着巴掌问:“娘,回家吗?”
“回家。”
林葱儿忽然觉得,回家这两个字自己说起来也有些心虚,虽然,那个二层楼,连房子带宅子,也都是她一手出钱兴建的,但是,那可以算是她自己的家吗?那不属于林家,林有财,林大牛,还有林来福等其他男性公民吗?按照大圣王朝的规矩,闺女在娘家做的贡献再大,娘家的宅院也是没有份儿的,是不属于她的。
多么痛的领悟啊!
多么打脸的,能挣钱呀!
林葱儿抱过豌豆,把脸蛋儿蹭到豌豆的脸蛋上,像下决心一样的许诺:“豌豆宝贝儿,娘一定会给你置办很多很多的宅院,每个宅院的名字都是你的,只属于你,即使你以后成亲了,有孩子了,也只属于你。”
这是一个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能够许诺给自己女儿的,唯一的,生活的保障,以后的倚仗。
女人往往要把自己的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它的根源,也不过就是,知道自己从起初就是没有根的,没有自己的住所,出嫁之前住的叫娘家,属于兄弟们,出嫁之后住在夫家,属于丈夫和儿子,死也死在夫家,其余的便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地方是真正属于女人的。
这样的一生太过于悲哀。
林葱儿在这一刻有了大彻大悟的感觉。
她的星星之火,她的自以为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在边城,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她以为她其实还可以在寿安在京城做得更好,但是,在这里,她全明白了,她做的改变,其实很少,很少。
有钱了,依然郁闷;有钱了,依然懦弱;有钱了,依然无知。
这就是林洼村女人的现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林葱儿曾经做过的努力,或许,只能像一阵风一样,风吹过,了无踪影。
怀揣着一颗热烈的赤子之心,返回寿安县城,林洼村这片家乡。林葱儿,却在刚进村门的时候,一颗心就哇凉哇凉的了。
迎头一棒,二大爷纳妾的这一桩狗血剧情,严重的伤害了林夫人的心。
以至于,林葱儿此刻,对于原本计划马上去看一看女学怎么样了,也懒得动了,对于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热情地打招呼,也懒得答应了,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无所皈依呀。
还没走到村东头,前面,跑来了熟悉的人影,是稻花婶儿,身上还扎着围裙,头上戴着防护帽,一个大大的口罩在一侧的耳边挂着。
“是不是葱丫头回来了?葱……夫人!”
有许多回忆,串上心头。
当初的林葱儿,初初被老天爷踹到大圣王朝,没吃没喝芦柴棒一根,还腿瘸拄拐狼狈不堪,是稻花婶儿手把手教起来的她用剪刀,用针,做蚊帐、做女红,才堪堪从生死线上捡回条命。
还有最早的闺蜜,红儿丫头,还有林八叔,大顺子小顺子……
但是,稻花婶儿还不是最让林葱儿激动的,她的肩头,正“吱吱哇哇”乱叫着的,蹦跳着的,还有一只小小的松鼠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