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2)

四儿细致检查她的伤口,口中忍不住奚落。

“若姑娘主动些,哪里会变成这样。”

以前听不懂的话,现在突然听懂了。

所以说傻子才是最开心的不是吗?因为不通人情不知世故,就可以了却烦恼,如今事事入微,又是一番疼痛。

她若有所思,盯着红梅上的雪串串,路介明当初也会像她这般疼痛吗。

最后却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怪异的很,他说过,自己让她很疼来着。

但长痛不如短痛呐。

四儿瞧她意兴阑珊,兴冲冲的要跟她说自己偷听到的秘密,“殿下总是想着姑娘的,大喜日子上,先说了生母容嫔病了,恳求陛下将生母接回宫中,好让他能在膝下伺候。而后就说了姑娘与窦大人的事呀!”

四儿语气高昂,替她高兴,其实这样也算一种圆满啊。

但许连琅的耳朵却只选择性了听了半句话,她喃喃询问,“容嫔娘娘病了?”

“是啊,”四儿眼中也隐有担忧,“这段时日殿下跑了好几趟耸云阁,容嫔娘娘这次不太好,汤药伺候着,也不见转好。”

许连琅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应该接回来的,子欲养而亲不在,他是要接回来尽孝心。”

许连琅从没有怀疑过路介明对亲情的渴望,他生在亲情淡薄的皇家,但他却表现出来对亲情的极大渴望,同母异父害他流落至斯田地的容昭,他给了自己作为哥哥的所有的爱护,他是真的没有连坐,没有牵连,没有摒弃,将容昭也放入到了受害者的身份中去。

时至今日,她依然能记起他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字眼,“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没投好胎,来到了这样的人家,遇到了我这样的哥哥。”

于是哥哥就真的为她担起风雨,不光如此,还有老十七,兴许还会有太子、六殿下……若不是陷入这皇子争斗,非要争的你死我活,若不是他人不义在前,他会善待每一位兄弟姊妹。

如今,这般对待容嫔,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哪怕他也曾和容嫔闹到水火不相容,哪怕他也曾经怀疑过容嫔那疯病的蹊跷,哪怕他也憎恨过母亲的人品。

但这些种种,在母亲面前,都不值一提。

饶是许连琅被容嫔伤害过,她也完全赞成路介明的做法。

这个世界上,母亲本就是人心中最柔软的一块疤,就像是肚脐,永存于身体之中,出生的时候有,死去的那一刻依然有,这块甜蜜的疤是母亲给的。

四儿知道她完全歪了话题,轻咳了两声,又重复了一句重点,“姑娘你与窦大人的婚事也有了着落了。”

“殿下趁着酒酣正当喜时,为你请了个女官做,这下子配窦大人谁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

许连琅咕哝了一声,屈起了膝盖,将下巴搁放在了膝盖上,谈不上高兴与否,她说,“是吗?”

四儿激动起来,拍着大腿道:“当然是呀!殿下亲口许诺的,说过几日,一并赐了婚。”

“那我要多谢他了,能得陛下赐婚,倒也是祖上积德了,坟上冒青烟了。”

“姑娘不高兴吗?那可是窦大人啊。”四儿侧着头想要去瞧她的神情,可她偏偏将脑袋完全扎进了手臂盘就而成的巢中,“高兴,怎么不高兴,就像是你说的,那可是窦大人啊,京都女人的梦。”

他想让她高兴,那她就高兴。

他许给了他能给的最好的亲事,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父母听到了,也会高兴的。

四儿如释重负,下了台阶,弯腰剜起墙角背阴处的积雪,揉成了个大雪球,直直的砸到了红梅树干上,震下了一树的碎冰碴子。

他喊了两声,“多圆满!”

是啊,多圆满。

许连琅小声的跟他念着。

第82章 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大寒之日,他的生……

冬猎是最没意思的, 犬兽在这样的天气里都没有什么精神,只有为过冬而勃发蓄长的皮毛还能调动几分狩猎者的乐趣。

今年的冬猎地点依然是木兰围场,礼部早早安排下去, 增加了林中野兽的伙食,寄希望于这临时抱佛脚的加餐可以将野兽的皮毛养的油光水滑一些。

皇帝外强中干, 身子骨早就到了强弩之末,火炉散布在帐篷的各个角落,明明已经是凛然寒冬, 但整个帐篷之内都有如春天般温暖和煦,在里面是完全穿不住冬衣的。

王福禄每每进来时,起一身的汗, 出去时,这一身的汗都恨不得结成冰霜冻在他衣服上, 他哆哆嗦嗦的守在外面,与窦西回的巡逻队撞上。

有过先前的行刺之事,皇帝特意单组了一支巡逻队负责当天的安保, 由窦西回带队, 七殿下统筹。

窦西回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王福禄忍住身上的寒颤,斜睨着眼睛打量他,“窦大人也不怕笑话, 娶了个婢子为妻,咱大燕开朝以来头一遭。”

话语间总是免不了有那么些阴阳怪气的意味,他扬了扬拂尘,“听说昨个儿圣旨颁到镇国公府,镇国公当下气的昏了过去?”

王福禄尖细的眉毛上挑,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因着天气而锐化成雾, 他两鬓隐有雪色,看上去这两年的确是劳心费力。

窦西回神色未变,王福禄此人极其不喜多管闲事,今遭这般咄咄逼人,大概也是为了许连琅。

他抱拳行礼,“公公此言差矣,家父身子骨不行,昏厥已是常事,陛下圣旨已到,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忍着。”

他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镇国公父子之间的龌蹉满京都的人都知道那么几分,他从来也不掩藏,“先前就与公公说过,该给连琅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她出身如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

王福禄冷哼了一声,一开口就有呛了回去,“你是可以不在乎,你能娶到她,说白了也是七殿下求来的,老夫这一得空闲就在想,这婚事,是大人给许连琅的,还是七殿下给的呢。”

窦西回眯起了眼睛,压不住情绪,怒气冲了过来,“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哎呦,窦大人这是急了?”他嘴上这样说着,言语间依然呛人,“窦大人突然就恼了,还不是因为无处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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