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冰冷精緻的面容沐浴在雨絲中,細密的水珠墜在灰冷的長睫。
他孤身沐浴著蒙蒙的細雨,銀髮冰涼濕潤,貼在雪色修長的脖頸,沉默片刻後,他輕聲笑:「人類,呵。」
晨光灑落在空地上,映照出燈火餘輝。
池南星面色淡漠至極,白皙的指尖漫不經心的挑開軍服的紐扣,一顆接著一顆。
他感受不到悲傷,只是荒原一般的心臟,瀰漫著一種冷寂的灰色。
他不屑追溯來路,也沒有歸途。
他終生不理解群體的意義,從此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亦無比享受著自己是世界中的唯一。
大反派的一生,要開始了。
「等等。」
雨幕里忽然響起年輕的聲音。
一道陰影突然自人群里冒出,他戴著軍帽,寬大的帽檐遮住了眉眼,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顎。
他的步伐堅定,目光敏銳,不顧死亡一樣的寂靜,跑出來一把抓住巴塞卡的手,滾燙的溫度幾乎灼燒後者的手心。
他輕微咬牙,眉峰皺起,眼眸和臉頰都冷冰冰,濕漉漉的,卻用一種奇怪又暖和的眼神看著巴塞卡。
「喂,你……別脫。」
主教官眉毛跳起來:「002號狄司!」
他看了眼面無表情的[16]號,一雨傘抽到狄司背上,罵道:「你的紀律呢?」
狄司悶哼一聲,他寬闊的肩膀擋住了這一切,嚴嚴實實,黑色的眼睛讓人覺得可靠又良善,讓池南星不禁聯想到很多的東西。
會把皮毛讓給凍僵的人緩和身體的小狗,衝著壞蛋拔/槍,卻被打了個半死的倒霉蛋,或者兜里沒有一個子,卻在夜裡騎著破爛摩托守護正義的傻子。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優點,就像在風暴里拽住阿爾忒彌斯的手,就像忍耐他的粗暴,譏諷,戲耍時,表現出的穩定和堅毅。
狄司認真的,將他的軍服重新一顆一顆扣上,然後轉過身說:「002號學員狄司,請求出列。」
主教官臉黑如鍋底:「回到你的位置去。」
狄司一動不動,雨水滑落臉頰,他依舊擋在巴塞卡身前,那隻觸碰過他的,暖和的手掌莊嚴的敬了個軍禮:「我請求出列。」
主教官呵斥:「回到你的隊伍里去!」
「不。」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池南星忽然陷入一雙雙大長腿中,學員們頂著細雨站出來:「報告教官,004號請求出列。」
「005號請求出列。」
「016號請求出列。」
「……」
主教官面容微微扭曲,他似乎想笑,又生生壓下去,生氣的摔手套:「你們以為你們在做什麼?集體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