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對公對私,蘇微風都有理由去關心他,在給他連續打幾次電話都石沉大海以後,便只能無奈地去聯繫他哥哥嚴待聲。
事實上,這幾天嚴歲枝的狀態極差。
他就像是驟然從雲端跌落到谷底,跟蘇微風走到河邊笑著談心時的場面歷歷在目,蘇微風的耳朵被日光染得通透,清冽的嗓音灑進他的耳膜,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但是蘇微風不喜歡他。這件事就像是鋪天蓋地讓人窒息的海浪,令嚴歲枝險些被淹沒粉碎,他所有的動力跟理智全都崩掉,仿佛墜進深淵。
他關掉手機將自己鎖進屋子裡面,好幾天都沒吃沒喝,嚴待聲回家的時候發現異樣還去敲過門,但是只得到他嘶啞疲憊的應答。
嚴待聲當時便猜到怎麼回事了,固然早就預料到嚴歲枝驕傲半生、終究會為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付出代價,可還是覺得心疼。
說他是在等蘇微風這通電話也不為過,溫聲請求道:「我知道蘇總肯定能有辦法讓他振作起來,但還是希望手段能夠委婉一些。」
「我明白。」蘇微風其實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但反覆思索以後,還是給了嚴待聲保證,「我會好好跟他說。」
而此時嚴歲枝正有點發燒。
他的身體素質一直都算不錯,但是架不住這樣不吃不喝的折騰,尤其在情感上全面崩潰,病情就來勢洶洶。
他燒得頭昏沉沉的也沒有去管,喉嚨灼得生疼,渾身都是汗,到最後實在是煎熬受不了,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吃力摸索著想要拿水。
可誰知道還沒有能碰到床邊的水杯,忽然有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手背,然後溫水壺就被塞進他的掌心。
嚴歲枝在混沌的意識裡面遲鈍思考,察覺到應該是有人進到他房間了,但是視野模模糊糊,費勁地去辨認眼前的重影,才勉強拼湊出蘇微風那張漂亮的臉來,正目光清亮地看著他。
「學長。」
嚴歲枝條件反射似地,猛然清醒了大半,手裡面一抖險些溫水壺都掉了,還好蘇微風眼疾手快,又把他給撈了回來。
「學長。」他忍不住嘆氣道:「你自己要喝的,倒也不至於——」
倏然間,他察覺到嚴歲枝灼熱的視線,輕輕地側眸看去。
這才發現嚴歲枝這幾天是真的很憔悴,原本稜角分明的臉有點脫相,深邃的桃花眼在陰影中竟是顯露出幾沉鬱,仿佛還帶著未消的怒氣,偏偏眼尾是紅的,又像是苦澀委屈。
嚴歲枝真沒想到他會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高興,反倒是前所未有酸澀發脹,跟蘇微風接觸這麼久,他早就學會從本質看問題。
蘇微風來看他,當然不會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或者改變主意,又覺得喜歡自己了,他的那番剖析陳述再精準不過,他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