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她……那句話並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林弈艱難地說著。
「如果阿蓮還想要別的,我會再想辦法。」林墨軒低聲道,「但這一次,她既然提出來了,我想做到。」
「如果本王不希望你這樣做呢?」林弈沉聲問。
少年面上出現了幾許為難掙扎之意。
「可是父王……兒子確實犯了錯。」林墨軒一字一句道,「您一向有過必罰,不該為我破例。」
林弈一時語塞。
他垂眼看著懷中的長子,而林墨軒也正看向他。少年精緻的鳳眸中,難得一見出現了哀求之意。
「既然如此……」林弈深深嘆息,「後面,不必報數了。」
*
林墨軒重新伏在刑架上,林弈隨之抬手揚鞭。
長鞭落在淤血腫脹之處,少年下意識抿緊了唇,不肯出一聲呻.吟,只是緊握著刑架的手指已壓抑到泛起青白之色。
林弈的手臂微不可查地一頓。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分不清他是在懲罰兒子,還是在懲罰自己。
平心而論,以墨軒犯下的那些錯誤,林林總總算在一起二百鞭絕不算多。只是,讓墨軒在身受內傷的情況下一次捱完二百鞭,這也絕非是教訓兒子應有的程度。
刑罰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是為了教導兒子而不是帶來傷害。他雖然有過必罰,但也會考慮兒子的承受能力。
可這一次……
這一次不是他在量刑,而是他兒子對自己的懲罰。
他怎麼也想不到,時隔多年之後兒子第一次相求,竟是在求他在自己身上動刑。
但是,既然答應了兒子陪他做戲,既然答應了兒子的懇求,那麼……哪怕心痛如絞,他也會做完。
一百五十鞭,鞭梢勾破皮肉,落下一道血痕。
二百鞭,少年的背上皮開肉綻,體無完膚。
沾染著血肉的刑鞭被毫不留情地丟在了地上,林弈上前,快速點住了兒子身上的要穴止血,然後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將兒子攬入懷中。
「多謝……父王……」林墨軒低聲道。
「別說了。」林弈心疼得近乎窒息。
他還記得他曾經對兒子的要求:受罰的時候不許出聲不許掙扎,懲罰結束之後要謝罰。這樣苛刻到不近人情的要求,他兒子卻一直在照做。十年前是如此,在軍營時是如此,如今仍然是如此。
少年面色蒼白地倒在他懷裡,疼得近乎意識渙散,卻還在對他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