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依然無話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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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嗅覺和味覺的時候,林墨軒並沒有讓任何人知曉,然而之後的某一天,他想喚侍女過來換掉被冷汗浸濕的褥席,卻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再出聲。
已經到了失味失聲的地步啊!眼、耳、鼻、口……他的身體每一處都在提醒著他,他距離自己的死期已經越來越近,而他試圖煉化毒素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他真的,還會有一線生機麼?
林墨軒強撐著站起身,打手勢叫侍女過來鋪床再為他更衣。好在他屋中的侍女這些時日已經做慣了這等事,只看手勢也能明白他的意思,迅速上前輕手輕腳地為他更換了衣物又換了被褥,服侍他重新躺在乾淨的床榻上。
意料之中地,侍女將他的狀況告知了家人。很快,他的房中就來了訪客。
對方到來的時候,林墨軒正在又一次地嘗試著掌控毒素,內力和毒素糾纏在一處在他體內肆虐翻湧,疼得他無暇他顧。待到疼痛終於緩緩退去,他才意識到有人正在為他擦拭額前的冷汗。
他抬手覆在對方的手上,下意識想喚一聲「父王」,然而只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是了,他已經失聲了。
他並不想讓父王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情形,不過既然看到了……少年人坐起身,分外自然地抬手攬上父王的肩背,整個人都伏進父王的懷中。
失明、失聰、失嗅、失味。五感之中,唯有觸覺尚未失去,這也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父王的方式。
他能感受到父王身體瞬間的僵硬,能感受到父王同樣抬起手臂將他環入懷中,能感受到肩上落下了一點水滴。
嗯?
父王……是落淚了麼?可是,他並不想惹父王難過。
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訴諸於口。他現在,連安慰父王都有心無力。
少年人微微在父王肩頭蹭了蹭,再想做些什麼的時候卻察覺體內的毒素再一次開始發作。
這段時日裡,塵緣嘆發作的是越來越頻繁了啊……
他索性倚在父王懷中,驅使內力在經絡中巡捕追逐,再一次做出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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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三日,子正。
林墨軒睜開了眼。
最先恢復的是味覺,隨後是鼻端嗅到的清冷梅香,耳中聽到的清淺呼吸,然後——少女伏案睡去的身影便落入眼中。
「阿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