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消息, 反應最大的便是臥病在床的景寧帝, 聽醫官說,一聽到太子有了消息, 病氣都去了大半, 當日就在乾元殿走了幾圈。
漱玉殿,所有的宮人都被清了出去, 弄得人心惶惶。
母子兩靜默而坐,神色皆十分嚴峻。
「他怎麼還能還活著, 那懸崖那麼高, 底下還有條豐水, 他分明不通水性……」
元弛氣急敗壞地在殿裡走來走去, 衣袖甩得生風。
賀蘭貴妃也是一副按捺不住的姿態, 神色陰沉, 那對平日裡對著景寧帝柔情似水的眉眼也滿是冰霜。
「好了,慌有什麼用, 既走到了這一步,便是覆水難收,只能朝前看, 太子有了消息又怎樣, 能讓他消失一次, 那也能讓他消失第二次,可明白?」
賀蘭貴妃遠望著東宮的方向, 眼底閃過一抹毫不猶豫的狠辣。
元弛將母妃的狠辣絕決收入眼底,神色有些遲疑道:「母妃,你說如果我們就此收手,父皇能否當作無事發生?」
察覺到了兒子的退意,賀蘭貴妃語氣涼涼。
「天真。」
「刺殺儲君是何等大罪,就算是你父皇這次還能對你偏私,那些滿腹大道理的臣工如何能罷休,那九死一生回來的太子又如何能罷休,我們母子已經沒用回頭路了,只能放手一搏。」
元弛思緒翻湧了片刻,想到那座代表著無上尊寵的龍椅,心神激盪,重重點頭道:「母妃說得是,兒子即刻遣人去打探大哥的下落,將麻煩清理了。」
「王家那邊也用些心思,他們手裡可掌握著皇城禁軍,若是能策反,為我們所用,那我們母子所圖,便順利無虞了。」
人總要做好完全的準備,若真到了無法和氣解決的時候,那就別怪翻臉無情了。
母子連心,元弛聽了這話,也覺察出了意思,點頭應了,神色凜然。
就在明暗兩方人馬竭力尋找太子元弘下落的時,仲冬時節,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清晨,外郭城城門大開,在外等候的小販們拉著貨物魚貫而入。
微雨,天色卻少有的清明。
因這濛濛細雨,多數商販都帶了斗笠,將他們滿是風霜的臉都遮了一半。
小販中,有一家瞧著十分不起眼的三口人。
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一個身形清瘦的年輕人,最後跟著的是一個提著籃子的小姑娘。
偶爾抬頭,斗笠下露出小姑娘一張雖粗糙但五官秀美的臉。
也許是藏著什麼心事,小姑娘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偶爾不安地瞥向前頭拉車的青年。
木駕車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響,在這架車上,擺著許多裝著鮮魚的木桶,這是小姑娘家辛勞了好些時日的成果。
「官爺,這是老頭子同村的侄兒,今日來幫我搭把手的,還求官爺通融通融。」
說著,老人多交了幾文進市錢,笑得謙卑。